徐志摩与林徽因

互联网 2024-04-01 阅读

林徽因

  林徽因,一个温婉诗意、缥缈出尘的女子,纵然她已化为风云飘然而去,江南的烟雨中依然摇曳着她的一帘幽梦。

  林徽因,这个民国的绝世佳人,不仅有着灵秀的眉黛、绰约的风姿,同时也有着满腹的诗伦和浪漫的情怀,她的人生可以说是风华绝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世人都相信,那康桥的水波,不会忘记她的婷婷倩影;那康桥的星空,不会忘记她的呢喃细语。那西子湖畔的风中,一定还留有她的飞扬诗情;那幽长的雨巷里,一定还回荡着她的幽悠跫音。

  “她是睡着了——星光下一朵斜欹的白莲”,她天使般的微笑和卓越的才华曾令多少男子为之怦然心动,梦寐以求。世人都知道,徐志摩曾为她独倚栏杆、流连康桥,傻傻等她转身回眸,一起共筑康桥之梦;金岳霖曾为她终身不娶、孓然一身,痴痴随她红尘来去,一世为她默默守候;梁思成曾为她忠贞不渝、执子之手,不离不弃地伴她暮暮朝朝,与子偕老。

  林徽因这如水的女子,一袭素衣,清雅秀丽,任凭世事万象丛生,她始终都是暗香盈袖、云水禅心。无论在哪,她永远都是一道令人留恋的美丽风景。她的一生,真可谓是“生若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她走过的地方,总有一树一树的花开。

  而今,我们切莫感叹“人面不知何处去”,因为她是“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沉默的康桥,依旧还有她的遗梦;烟雨的江南,依然还有她的幽香。

徐志摩与林徽因

《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林徽因

  今天是你走脱这世界的四周年!朋友,我们这次拿什么来纪念你?前两次的用香花感伤的围上你的照片,抑住嗓子底下叹息和悲哽,朋友和朋友无聊的对望着,完成一种纪念的形式,俨然是愚蠢的失败。因为那时那种近于伤感,而又不够宗教庄严的举动,除却点明了你和我们中间的距离,生和死的间隔外,实在没有别的成效;几乎完全不能达到任何真实纪念的意义。

  去年今日我意外的由浙南路过你的家乡,在昏沉的夜色里我独立火车门外,

  凝望着那幽黯的站台,默默的回忆许多不相连续的过往残片,直到生和死间居然幻成一片模糊,人生和火车似的蜿蜒一串疑问在苍茫间奔驰。我想起你的:

  火车擒住轨,在黑夜里奔

  过山,过水,过……

  如果那时候我的眼泪曾不自主的溢出睫外,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你应

  当相信我不会向悲哀投降,什么时候我都相信倔强的忠于生的,即使人生如你底下所说:

  就凭那精窄的两道,算是轨,

  驮着这份重,梦一般的累赘!

  就在那时候我记得火车慢慢的由站台拖出一程一程的前进,我也随着酸怆

  的诗意,那“车的呻吟”,“过荒野,过池塘,……过噤口的村庄”。到了第二站──我的一半家乡。

  今年又轮到今天这一个日子!世界仍旧一团糟,多少地方是黑云布满粗着

  筋络望理想的反面猛进,我并不在瞎说,当我写:

  信仰只一细炷香,

  那点子亮再经不起西风

  沙沙的隔着梧桐树吹

  朋友,你自己说,如果是你现在坐在我这位子上,迎着这一窗太阳:眼看着菊花影在墙上描画作态;手臂下倚着两叠今早的报纸;耳朵里不时隐隐的听着朝阳门“打靶”的枪弹声;意识的,潜意识的,要明白这生和死的谜,你又该写成怎样一首诗来,纪念一个死别的朋友

  此时,我却是完全的一个糊涂!习惯上我说,每桩事都像是造物的意旨,归根都是运命,但我明知道每桩事都像有我们自己的影子在里面烙印着!我也知道每一个日子是多少机缘巧合凑拢来拼成的图案,但我也疑问其间的排布谁是主宰。据我看来:死是悲剧的一章,生则更是一场悲剧的主干!我们这一群剧中的角色自身性格与性格矛盾;理智与情感两不相容;理想与现实当面冲突,侧面或反面激成悲哀。子一天一天向前转,昨日和昨日堆垒起来混成一片不可避脱的背景,做成我们周遭的墙壁或气氲,那么结实又那么飘缈,使我们每一个人站在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候里都是那么主要,又是那么渺小无能为!

  此刻我几乎找不出一句话来说,因为,真的,我只是个完全的糊涂;感到生和死一样的不可解,不可懂。

  但是我却要告诉你,虽然四年了你脱离去我们这共同活动的世界,本身停掉参加牵引事体变迁的主力,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你仍立在我们烟涛渺茫的背景里,间接的是一种力量,尤其是在文艺创造的努力和信仰方面。间接的你任凭自然的音韵,颜色,不时的风轻月白,人的无定律的一切情感,悠断悠续的仍然在我们中间继续生,仍然与我们共同交织着这生的纠纷,继续着生的理想。你并不离我们太远。你的身影永远挂在这里那里,同你生前一样的心旋转。

  说到您的诗,朋友,我正要正经的同你再说一些话。你不要不耐烦,这话迟早我们总要说清的。人说盖棺定论,前者早巳成了事实,这后者在这四年中,说来叫人难受,我还未曾谈到一篇中肯或诚实的论评,虽然对你的赞美和攻讦由你去世后一两周间,就纷纷开始了。但是他们每人手里拿的都不像纯文艺的天秤;有的喜欢你的为人;有的疑问你私人的道德;有的单单尊崇你诗中所表现的思想哲学,有的仅喜爱那些软弱的细致的句子,有的每发议论必须牵涉到你的个人生活之合乎规矩方圆,或断言你是轻薄,或引证你是浮奢豪侈!朋友,我知道你从不介意过这些,许多人的浅陋老实或刻薄处你早就领略过一堆,你不止未曾生过气,并且常常表示怜悯同原谅;你的心情永远是那么洁净;头老抬得那么高;胸中老是那么完整的诚挚;臂上老有那么许多不折不挠的勇气。但是现在的情形与以前却稍稍不同,你自己既已不在这里,做你朋友的,眼看着你被误解,曲解,乃至于谩骂,有时真忍不住替你不平。

  但你可别误会我心眼儿窄,把不相干的看成重要,我也知道误解曲解谩骂,都是不相干的,但是朋友,我们谁都需要有人了解我们的时候,真了解了我们,即使是痛下针砭,骂着了我们的弱处错处,那整个的我们却因而更增添了意义,一个作家文艺的总成绩更需要一种就文论文,就艺术论艺术的和平判断。

  你在《猛虎集》序中说“世界上再没有比写诗更惨的事,”你却并未说明为什么写诗是一桩惨事,现在让我来个注脚好不好?我看一个人一生为着一个愚诚的倾向,把所感受到的复杂的情绪尝味到的生活,放到自己的理想和信仰的锅炉里烧炼成几句悠扬铿锵的语言,(那怕是几声小唱),来满足他自己本能的艺术的冲动,这本来是个极寻常的事,那一个地方那一个时代,都不断有这种人。轮着做这种人的多半是为着他情感来的比寻常人浓富敏锐,而为着这情感而发生的冲动更是非实际的──或不全是实际的──追求。而需要那种艺术的满足而已。说起来写诗的人的动机多么简单可怜,正是如你序里所说“我们都是受支配的善良的生灵”!虽然有些诗人因为他们的成绩特别高厚旷阔包括了多数人,或整个时代的艺术和思想的冲动,从此便在人中间披上神秘的光圈,使“诗人”两字无形中挂着崇高的色彩。这样使一般努力于用韵文表现或描画人在自然万物相交错的情绪思想的,便被人的成见看作夸大狂的旗帜需要同时代人的极冷酷的讥讪和不信任来扑灭它,以挽救人类的尊严和健康。

  我承认写诗是惨淡经营,孤立在人中挣扎的勾当,但是因为我知道太清楚了。你在这上面单纯的信仰和诚恳的尝试,为同业者奋斗,卫护他们情感的愚诚,称扬他们艺术的创造自己从未曾求过虚荣,我觉得你始终是很逍遥舒畅的。如你自己所说“满头血水”你“仍不曾低头”,你自己相信“一点性灵还在那里挣扎”,“还想在实际生活的重重压迫下透出一些声响来”。

  简单的说,朋友,你这写诗的动机是坦白不由自主的,你写诗的态度是诚实,勇敢,而倔强的。这在讨论你诗的时候,谁都先得明了的。

  至于你诗的技巧问题,艺术上的造诣,在几乎没有一定的定义时代,转入这讨论外形内容,以至于音节韵脚章句意象组织等艺术技巧问题的时期,即是根据着对这方面努力尝试过的那一些诗,你的头两个诗集子就是供给这些讨论见解最多材料的根据。外国的土话说“马总得放在马车的前面”,不是?没有一些尝试的成绩放在那里,理论家是不能老在那里发一堆空头支票的,不是

  你自己一向不止在那里倔强的尝试用功,你还曾用尽你所有活泼的热心鼓励别人尝试,鼓励“时代”起来尝试,──这种工作是最犯风头嫌疑的,也只有你胆子大头皮硬顶得下来!我还记得你要印诗集子时我替你捏一把汗,老实说还替你在有文采的老前辈中间难为情过,我也记得我初听到人家找你办晨副时我的焦急,但你居然板起个脸抓起两把鼓锤子为文艺吹打开路乃至于扫地,铺鲜花,不顾旧势力的非难,新势力的怀疑,你干你的事“事在人为,做了再说”那股子劲,以后别处也还很少见。

  现在你走了这些事渐渐在人的记忆中模糊下来,你的诗和文也散漫在各小本集予里压在有极新鲜的封皮的新书后面,谁说起你来,不是麻麻糊糊的承认你是过去中一个势力,就是拿能够挑剔看轻你的诗为本事(散文人家很少提到,或许“散文家”没有诗人那么光荣不值得注意)朋友,这是没法子的事,我却一点不为此灰心,因为我有我的信仰。

  我认为我们这写诗的动机既如前边所说那么简单愚诚;因在某一时,或某一刻敏锐的接触到生活上的锋芒,或偶然的触遇到理想峰巅上云彩星霞,不由得不在我们所习惯的语言中,编缀出一两串近于音乐的句子来,慰藉自己,解放自己,去追求超实际的真美,读诗者的反应一定有一大半也和我们这写诗的一样诚实天真,仅想在我们句子中间由音乐性的愉悦,接触到一些生活的底蕴渗合着美丽的憧憬;把我们的情绪给他们的情绪搭起一座浮桥,把我们的灵感,给他们生活添些新鲜;把我们的痛苦伤心再揉成他们自己忧郁的安慰!

  我们的作品会不会长存下去,也就看它们会不会活在那一些我们从不认识的人,我们作品的读者,散在各时,各处互相不认识的孤单的人的心里的,这种事它自己有自己的定律,并不需要我们的关心的。你的诗据我所知道的,它们仍旧在这里浮沉流落,你的影子也就浓淡参差的系在那些诗句中,另一端印在许多不相识人的心里。朋友,你不要过于看轻这种间接的生存,许多热情的人他们会为着你的存在,而加增了生的意识的。伤心的仅是那些你最亲热的朋友们和同兴趣的努力者,你不在他们中间的事实,将要永远是个不能填补的空虚。

  你走后大家就提议要为你设立一个“志摩奖金”来继续你鼓励人家努力诗文的素志,勉强象征你那种对于文艺创造拥护的热心,使不及认得你的青年人永远对你保存着亲热。如果这事你不觉到太寒伧不够热气,我希望你原谅你这些朋友们的苦心,在冥冥之中笑着给我们勇气来做这一蠢诚的事吧。

  二十四年十一月十九日,北平。

《悼志摩》林徽因

  十一月十九日我们的好朋友,许多人都爱戴的新诗人,徐志摩突兀的,不可信的,残酷的,在飞机上遇险而死去。这消息在二十日的早上像一根针刺触到许多朋友的心上,顿使那一早的天墨一般地昏黑,哀恸的咽哽锁住每一个人的嗓子。

  志摩……死……谁曾将这两个句子联在一处想过!他是那样活泼的一个人,那样刚刚站在壮年的顶峰上的一个人。朋友们常常惊讶他的活动,他那像小孩般的精神和认真,谁又会想到他死

  突然的,他闯出我们这共同的世界,沉入永远的静寂,不给我们一点预告,一点准备,或是一个最后希望的余地。这种几乎近于忍心的决绝,那一天不知震麻了多少朋友的心?现在那不能否认的事实,仍然无情地挡住我们前面。任凭我们多苦楚的哀悼他的惨死,多迫切的希翼能够仍然接触到他原来的音容,事实是不会为我们这伤悼而有些须活动的可能!这难堪的永远静寂和消沉便是死的最残酷处。

  我们不迷信的,没有宗教地望着这死的帷幕,更是丝毫没有把握。张开口我们不会呼吁,闭上眼不会入梦,徘徊在理智和情感的边沿,我们不能预期后会,对这死,我们只是永远发怔,吞咽枯涩的泪;待时间来剥削着哀恸的尖锐,痂结我们每次悲悼的创伤。那一天下午初得到消息的许多朋友不是全跑到胡适之先生家里么?但是除去拭泪相对,默然围坐外,谁也没有主意,谁也不知有什么话说,对这死!

  谁也没有主意,谁也没有话说!事实不容我们安插任何的希望,情感不容我们不伤悼这突兀的不幸,理智又不容我们有超自然的幻想!默然相对,默然围坐……而志摩则仍是死去没有回头,没有音讯,永远地不会回头,永远地不会再有音讯。

  我们中间没有绝对信命运之说的,但是对着这不测的人生,谁不感到惊异,对着那许多事实的痕迹又如何不感到人力的脆弱,智慧的有限。世事尽有定数?世事尽是偶然?对这永远的疑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完全的把握

  在我们前边展开的只是一堆坚质的事实:

  “是的,他十九晨有电报来给我……

  “十九早晨,是的!说下午三点准到南苑,派车接……

  “电报是九时从南京飞机场发出的……

  “刚是他开始飞行以后所发……

  “派车接去了,等到四点半……说飞机没有到……

  “没有到……航空公司说济南有雾……很大……”只是一个钟头的差别;下午三时到南苑,济南有雾!谁相信就是这一个钟头中便可以有这么不同事实的发生,志摩,我的朋友!

  他离平的前一晚我仍见到,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次晨南旅的,飞机改期过三次,他曾说如果再改下去,他便不走了的。我和他同由一个茶会出来,在总布胡同口分手。在这茶会里我们请的是为太平洋会议来的一个柏雷博士,因为他是志摩生平最爱慕的女作家曼殊斐儿的姊丈,志摩十分的殷勤;希望可以再从柏雷口中得些关于曼殊斐儿早年的影子,只因限于时间,我们茶后匆匆地便散了。晚上我有约会出去了,回来时很晚,听差说他又来过,适遇我们夫妇刚走,他自己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壶茶,在桌上写了些字便走了。我到桌上一看:——

  “定明早六时飞行,此去存亡不卜……”我怔住了,心中一阵不痛快,却忙给他一个电话。

  “你放心。”他说,“很稳当的,我还要留着生命看更伟大的事迹呢,哪能便死?……”

  话虽是这样说,他却是已经死了整两周了!

  现在这事实一天比一天更结实,更固定,更不容否认。志摩是死了,这个简单残酷的实际早又添上时间的色彩,一周,两周,一直的增长下去……

  我不该在这里语无伦次的尽管呻吟我们做朋友的悲哀情绪。归根说,读者抱着我们文字看,也就是像志摩的请柏雷一样,要从我们口里再听到关于志摩的一些事。这个我明白,只怕我不能使你们满意,因为关于他的事,动听的,使青年人知道这里有个不可多得的人格存在的,实在太多,决不是几千字可以表达得完。谁也得承认像他这样的一个人世间便不轻易有几个的,无论在中国或是外国。

  我认得他,今年整十年,那时候他在伦敦经济学院,尚未去康桥。我初次遇到他,也就是他初次认识到影响他迁学的狄更生先生。不用说他和我父亲最谈得来,虽然他们年岁上差别不算少,一见面之后便互相引为知己。他到康桥之后由狄更生介绍进了皇家学院,当时和他同学的有我姊丈温君源宁。一直到最近两个月中源宁还常在说他当时的许多笑话,虽然说是笑话,那也是他对志摩最早的一个惊异的印象。志摩认真的诗情,绝不含有任何矫伪,他那种痴,那种孩子似的天真实能令人惊讶。源宁说,有一天他在校舍里读书,外边下起了倾盆大雨——惟是英伦那样的岛国才有的狂雨——忽然他听到有人猛敲他的房门,外边跳进一个被雨水淋得全湿的客人。不用说他便是志摩,一进门一把扯着源宁向外跑,说快来我们到桥上去等着。这一来把源宁怔住了,他问志摩等什么在这大雨里。志摩睁大了眼睛,孩子似的高兴地说“看雨后的虹去”。源宁不止说他不去,并且劝志摩趁早将湿透的衣服换下,再穿上雨衣出去,英国的湿气岂是儿戏,志摩不等他说完,一溜烟地自己跑了。

  以后我好奇地曾问过志摩这故事的真确,他笑着点头承认这全段故事的真实。我问:那么下文呢,你立在桥上等了多久,并且看到虹了没有?他说记不清但是他居然看到了虹。我诧异地打断他对那虹的描写,问他:怎么他便知道,准会有虹的。他得意地笑答我说:“完全诗意的信仰!”

  “完全诗意的信仰”,我可要在这里哭了!也就是为这“诗意的信仰”他硬要借航空的方便达到他“想飞”的宿愿!“飞机是很稳当的”他说,“如果要出事那是我的运命!”他真对运命这样完全诗意的信仰!

  志摩我的朋友,死本来也不过是一个新的旅程,我们没有到过的,不免过分地怀疑,死不定就比这生苦,“我们不能轻易断定那一边没有阳光与人情的温慰”,但是我前边说过最难堪的是这永远的静寂。我们生在这没有宗教的时代,对这死实在太没有把握了。这以后许多思念你的日子,怕要全是昏暗的苦楚,不会有一点点光明,除非我也有你那美丽的诗意的信仰!

  我个人的悲绪不竟又来扰乱我对他生前许多清晰的回忆,朋友的原谅。

  诗人的志摩用不着我来多说,他那许多诗文便是估价他的天平。我们新诗的历史才是这样的短,恐怕他的判断人尚在我们儿孙辈的中间。我要谈的是诗人之外的志摩。人家说志摩的为人只是不经意的浪漫,志摩的诗全是抒情诗,这断语从不认识他的人听来可以说很公平,从他朋友们看来实在是对不起他。志摩是个很古怪的人,浪漫固然,但他人格里最精华的却是他对人的同情,和蔼,和优容;没有一个人他对他不和蔼,没有一种人,他不能优容,没有一种的情感,他绝对地不能表同情。我不说了解,因为不是许多人爱说志摩最不解人情么?我说他的特点也就在这上头。

  我们寻常人就爱说了解;能了解的我们便同情,不了解的我们便很落寞乃至于酷刻。表同情于我们能了解的,我们以为很适当;不表同情于我们不能了解的,我们也认为很公平。志摩则不然,了解与不了解,他并没有过分地夸张,他只知道温存,和平,体贴,只要他知道有情感的存在,无论出自何人,在何等情况下,他理智上认为适当与否,他全能表几分同情,他真能体会原谅他人与他自己不相同处。从不会刻薄地单支出严格的迫仄的道德的天平指摘凡是与他不同的人。他这样的温和,这样的优容,真能使许多人惭愧,我可以忠实地说,至少他要比我们多数的人伟大许多;他觉得人类各种的情感动作全有它不同的,价值放大了的人类的眼光,同情是不该只限于我们划定的范围内。他是对的,朋友们,归根说,我们能够懂得几个人,了解几桩事,几种情感?哪一桩事,哪一个人没有多面的看法!为此说来志摩的朋友之多,不是个可怪的事;凡是认得他的人不论深浅对他全有特殊的感情,也是极为自然的结果。而反过来看他自己在他一生的过程中却是很少得着同情的。不止如是,他还曾为他的一点理想的愚诚几次几乎不见容于社会。但是他却未曾为这个鄙吝他给他人的同情心,他的性情,不曾为受了刺激而转变刻薄暴戾过,谁能不承认他几有超人的宽量。

  志摩的最动人的特点,是他那不可信的纯净的天真,对他的理想的愚诚,对艺术欣赏的认真,体会情感的切实,全是难能可贵到极点。他站在雨中等虹,他甘冒社会的大不韪争他的恋爱自由;他坐曲折的火车到乡间去拜哈岱,他抛弃博士一类的引诱卷了书包到英国,只为要拜罗素做老师,他为了一种特异的境遇,一时特异的感动,从此在生命途中冒险,从此抛弃所有的旧业,只是尝试写几行新诗——这几年新诗尝试的运命并不太令人踊跃,冷嘲热骂只是家常便饭——他常能走几里路去采几茎花,费许多周折去看一个朋友说两句话;这些,还有许多,都不是我们寻常能够轻易了解的神秘。我说神秘,其实竟许是傻,是痴!事实上他只是比我们认真,虔诚到傻气,到痴!他愉快起来他的快乐的翅膀可以碰得到天,他忧伤起来,他的悲戚是深得没有底。寻常评价的衡量在他手里失了效用,利害轻重他自有他的看法,纯是艺术的情感的脱离寻常的原则,所以往常人常听到朋友们说到他总爱带着嗟叹的口吻说:“那是志摩,你又有什么法子!”他真的是个怪人么?朋友们,不,一点都不是,他只是比我们近情,比我们热诚,比我们天真,比我们对万物都更有信仰,对神,对人,对灵,对自然,对艺术!

  朋友们我们失掉的不止是一个朋友,一个诗人,我们丢掉的是个急难得可爱的人格。

  至于他的作品全是抒情的么?他的兴趣只限于情感么?更是不对。志摩的兴趣是极广泛的。他始终极喜欢天文,他对天上星宿的名字和部位就认得很多,最喜暑夜观星,好几次他坐火车都是带着关于宇宙的科学的书。他曾经译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并且在一九二二年便写过一篇关于相对论的东西登在《民铎》杂志上。他常向思成说笑:“任公先生的相对论的知识还是从我徐君志摩大作上得来的呢,因为他说他看过许多关于爱因斯坦的哲学都未曾看懂,看到志摩的那篇才懂了。”今夏我在香山养病,他常来闲谈,有一天谈到他幼年上学的经过和美国克莱克大学两年学经济学的景况,我们不禁对笑了半天,后来他在他的《猛虎集》的“序”里也说了那么一段。可是奇怪的!他不象许多天才,幼年里上学,不是不及格,便是被斥退,他是常得优等的,听说有一次康乃尔暑校里一个极严的经济教授还写了信去克莱克大学教授那里恭维他的学生,关于一门很难的功课。我不是为志摩在这里夸张,因为事实上只有为了这桩事,今夏志摩自己便笑得不亦乐乎!

  此外他的兴趣对于戏剧绘画都极深浓,戏剧不用说,与诗文是那么接近,他领略绘画的天才也颇为可观,后期印象派的几个画家,他都有极精密的爱恶,对于文艺复兴时代那几位,他也很熟悉,他最爱鲍蒂切利和达文骞。自然他也常承认文人喜画常是间接地受了别人论文的影响,他的,就受了法兰(ROGERFRY)和斐德(WALTERPATER)的不少。对于建筑审美他常常对思成和我道歉说:“太对不起,我的建筑常识全是RUSKINS那一套。”他知道我们是讨厌RUSKINS的。但是为看一个古建的残址,一块石刻,他比任何人都热心,都更能静心领略。

  他喜欢色彩,虽然他自己不会作画,暑假里他曾从杭州给我几封信,他自己叫它们做“描写的水彩画”,他用英文极细致地写出西(边?)桑田的颜色,每一分嫩绿,每一色鹅黄,他都仔细地观察到。又有一次他望着我园里一带断墙半晌不语,过后他告诉我说,他正在默默体会,想要描写那墙上向晚的艳阳和刚刚入秋的藤萝。

  对于音乐,中西的他都爱好,不止爱好,他那种热心便唤醒过北京一次——也许唯一的一次——对音乐的注意。谁也忘不了那一年,克拉斯拉到北京在“真光”拉一个多钟头的提琴。对旧剧他也得算“在行”,他最后在北京那几天我们曾接连地同去听好几出戏,回家时我们讨论的热毛,比任何剧评都诚恳都起劲。

  谁相信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忠实于“生”的一个人,会这样早地永远地离开我们另投一个世界,永远地静寂下去,不再透些许声息!

  我不敢再往下写,志摩若是有灵听到比他年轻许多的一个小朋友拿着老声老气的语调谈到他的为人不觉得不快么?这里我又来个极难堪的回忆,那一年他在这同一个的报纸上写了那篇伤我父亲惨故的文章,这梦幻似的人生转了几个弯,曾几何时,却轮到我在这风紧夜深里握吊他的惨变。这是什么人生?什么风涛?什么道路?志摩,你这最后的解脱未始不是幸福,不是聪明,我该当羡慕你才是。

徐志摩爱情诗《偶然》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

  有人说,此诗是志摩初遇徽因于伦敦时所写。昔时志摩与发妻幼仪关系紧张,濒于破裂,而偶识徽因,重燃爱情之火,诗作之灵感,一挥而就此传世佳作。

  也有人说,这首《偶然》,是写给一位在北京一家咖啡店里偶然邂逅的女子的。诗人领悟到了人生中许多“美”与“爱”的消逝,书写了一种人生的失落感。这就是这首诗深含的人生奥秘与意蕴。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林徽因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

  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是林徽因的经典诗作,最初发表于《学文》一卷一期(1934年4月5日)。关于本诗的创作意图,有两种说法:一是为悼念徐志摩而作,一是为儿子的出生而作。

  有人解读这首诗认为是林徽因写给孩子的,属于母亲爱子诗,但也有人觉得是写给志摩的,因为志摩就是个孩子。徽因爱人和爱子是相通的,就像诗和建筑相通一样。有人多方考证,说是写给儿子的,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说是写给志摩的又有什么关系?连她的儿子都不能确定是写给谁的,我们又何必要追根究底

  林徽因(1904-1955)原名徽音,福建闽候人,建筑师、作家、新月派诗人之一。1904年出生于福建闽侯一个官僚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林长民早年留学日本,是新派人物。1916年入北京培华女子中学,1920年4月至9月随父林长民赴欧洲游历伦敦、巴黎、日内瓦、罗马、法兰克福、柏林、布鲁塞尔等地,同年入伦敦圣玛利女校学习,与在伦敦经济学院上学的徐志摩相遇。

徐志摩给林徽因的情诗

  徐志摩和林徽因初堕情网时,尚未和张幼仪离婚,而张幼仪腹中还怀有徐志摩的骨肉。徐林二人的纠葛其实是贯穿终身的。

  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

  你上哪一条大路,你放心走,

  你看那街灯一直亮到天边,

  你只消跟从这光明的直线!

  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

  放轻些脚步,别教灰土扬起,

  我要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

  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

  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

  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

  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

  目送你归去……

  不,我自有主张,

  你不必为我忧虑;你走大路,

  我进这条小巷,你看那棵树,

  高抵着天,我走到那边转弯,

  再过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乱:

  有深潭,有浅洼,半亮着止水,

  在夜芒中像是纷披的眼泪;

  有石块,有钩刺胫踝的蔓草,

  在期待过路人疏神时绊倒!

  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胆,

  凶险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

  等你走远了,我就大步向前,

  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鲜;

  也不愁愁云深裹,但须风动,

  云海里便波涌星斗的流汞;

  更何况永远照彻我的心底,

  有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

  林徽因回 :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一句爱的赞颂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扩展阅读:徐志摩与林徽因的爱情纠葛

  徐志摩一直爱恋林徽因,林徽因却嫁给了梁思成,为此,徐志摩从飞机上赶回来,结果却因为飞机事故而去世。那么,为什么林徽因没有嫁给相貌俊朗、风神潇散、才华横溢的徐志摩呢?我们再次来回顾一下林徽因与徐志摩的往事吧!

  康桥邂逅,你是人间四月天

  伦敦的雾从康河的涟漪与氤氲荡漾开来,风中带着康乃馨的芬芳,河边的柳枝在风中摇曳……

  1920年秋天一个雾气蒙蒙的下午,在这浪漫的康河边上,一个清瘦飘逸戴着眼镜高挑的年轻男子,走进了中国国际联盟同志会驻欧代表林长民的家,他就是到英国不久的年方24岁的徐志摩。

  刚刚摆脱了政坛困扰林长民,很喜欢和青年人结交,相貌俊朗、风神潇散、才情四溢的徐志摩成了林长民相见恨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下午茶的谈论也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这时,总会一个娇美玲珑梳着长长小辫的女孩,象一只欢快的小鹿来回的为客人们端送茶点。她春山般的双眉,秋水般的眼睛,幽兰般的静谧,桃花般的梨涡……悄悄地走进了徐志摩心间。

  从此,徐志摩便成了林家的常客。

  林徽因聪明伶俐,从小便熟读各类诗书。她性格活泼、有着博学男子般敏锐的洞察力,来到英国后更是学到一口纯正的牛津音。徐志摩最喜欢的拜伦、云雪莱诗句,林徽因都能用英语流畅地背诵出来,声音就象山涧流淌的泉水般动听。

  林徽因就象一盏清茶、一缕花香,一汪清泉、一轮明月......让徐志摩坠入了爱河。

  年仅16岁的林徽因也深深地被徐志摩俊朗的外貌、迷离的目光、忧郁的浅笑、长长柔柔的下巴,诗情与才情吸引着。她那年轻的心微微颤动起来,在志摩的眼神中,她第一次读懂了什么叫柔情,什么是忧郁。

  在落日的霞光下、轻柔的晚风中、花香四溢的康河边上,两颗驿动的心慢慢靠近着,即使徐志摩不到林家,他们也会有书信往来。

  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经常到欧洲各地讲学,她一个人身在异乡,既孤独又寂寞。热情而浪漫徐志摩的到来,让林徽因的生活充实起来,也充满了色彩与阳光。

  有一次,徐志摩与林徽因在河畔散步兴奋地对徽因说:父亲让我出国留学,是想让我将来进入金融界。可是徽因,和你在一起时,我的脑子全都是诗句,我以后要做一个诗人,一生一世都要为你写诗!

  在这话里,徽因仿佛听到了志摩今生的约定!

  “如果有一天,我获得了你的爱,那我飘零的生命就有了归宿,只有爱才能让我匆匆行进的脚步停下,让我在你身边停留一小会吧,你知道忧伤正像锯子锯着我的灵魂。”

当徐志摩遇上林徽因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芒。

  ——题记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飞机在急速下坠着,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里想着她的一颦一笑竟是那般的美好。留恋,以使戏蝶轻盈如丝,是游丝般的眷恋,是轻丝般的飘然,也是离去时的忧伤。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曾幻想着她是他的新娘,两人在圣洁的教堂前十指相握,拥有彼此。时光流转到千年前,原来他也是这样牵着她,与他彼此承诺着‘生死锲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同她共度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同那人牵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千万年里千万人中,只有这个女子便是她,竟是这样的不可选择。初见是怦然心动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的激情,那瀑布一样飞流直下的激情,那鞭炮一般噼啪作响的激情,燃烧着徐志摩。然而他的热情并不是她所需的诗意与安定。她放弃了他。纵然这样,他还是执着的爱恋着她,想给她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当天依旧那么广阔,云依旧那么潇洒。徐志摩的离去并没有带走林徽因的世界。他是浪漫的化身,却不是林一生中的四月天。她的四月天是属于安定与温暖的。

  爱是他生命里最绚烂的一场幻觉,太酴釄。走完天涯路,也不愿醒来。

他们的爱恨纠葛(一)之林徽因与徐志摩

  在那并不遥远的民国世界,有着民国

  才女林徽因、浪漫主义的徐志摩、人生逆袭的张幼仪、更有痴情不悔的金岳霖、政坛得意的梁思成。他们的之间的旖旎情事缠绕一生,起伏命运,至今仍让人们为之哀怜。谁是谁的牵挂,更是谁心头的朱砂痣。谁也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而我也只能以浅淡的笔墨诉说他们的生死离合,走进他们的世界,感染了他们的忧愁。林徽因与徐志摩相识相知相恋于英国。那年,林徽因随家父林长民到英国留学。彼时到达英国的徐志摩拜访林父。他与她便在那里相识了,谁也没想到这也是一生纠缠的开始。16岁花一样的年纪的林徽因遇上了知识渊博、谈吐风雅的徐志摩,便被吸引了。林徽因刚到英国不久的孤独随即被爱恋的填满了,彼此享受着英国的秋天。我不知道,那时陷入爱恋的林徽因是否知道她眼前的恋人已为人夫、更甚已为人父……

  他们像火一样的爱恋并未持续太久。徐志摩的原配张幼仪也来了英国。一个生性多情的男人,会选择责任还是浪漫?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的时候,林徽因率先选择回国,逃离这个三人僵局。林徽因的离开,带走了徐志摩心中的一片色彩。他们的故事并没有在此结束……

  回国后的林徽因接受家里的安排,与梁思成相识了,这也开始了另一个故事。当林徽因与徐志摩再次相见的时候,便是四年的鸿沟。在这不可跨越的时间里,林徽因已为梁思成的妻,也成为了徐志摩的朱砂痣。

  徐志摩对林徽因的影响很大,他是林徽因文学道路上的引路人。多年以后,林徽因也曾对自己的儿女说:“徐志摩当初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而事实上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林徽因与徐志摩的爱恋纠缠,一如古老巷陌那场下了数日的烟雨,明净而忧伤。

林徽因 徐志摩

  林徽因,一个美丽又哀愁的女子,一个受人崇拜而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我们分不清她的“寂寞中的快乐”和“快乐中的寂寞”。她是一个有着卓越才华却也有七情六欲的普通性情的女子,一个江南才子成就了她美丽佳人的神话。她就是这样一个天生丽质、温文善感却又倔强率性、刚烈坚韧的女子。

  每次想到林徽因,我们就总不自觉地想起她的美。她美得清冷,美的干净清爽,就如她自己的诗歌:你是人间四月天。她是从徐志摩诗歌中走出来的女子:从他们相遇的那刻开始,她就摆脱不掉成为诗人心中永恒的素材和寄托的梦想,一个被诗人无数次理想诗化的女子,一个现实而梦幻的女子。于是诗人得之不到而辗转反侧,心想之,梦望之。

  然而,她的理性让她游刃有余地把握着一分寸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让自己永远理想的存活在了诗人的梦里。这是她理想之上的智慧,是一个女人对于理想和现实,心性与生活的自我选择。这就是现实中的林徽因。(林徽因这种理智的心性是与她的童年生活分不开的。人无完人,林徽因也一样。)就是这样的一个旷世才女改写了一代大诗人的人生轨迹,也是这样的一个“林妹妹“改写了民国时期的又一段“红楼梦”,同样也是她成就了又一个传奇的“梁祝”故事。也许,这是老天给每一个时代的才子佳人注定好的命运。 林徽因是中国著名的建筑学家和作家,为中国第一位女性建筑学家,同时也被胡适誉为中国一代才女。1904年6月10日,林徽因生于浙江杭州陆官巷住宅,原籍福建闽侯。林徽因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一个书香门第,家人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她显赫的出身,注定了不平凡,她留学的经历在那时那代是少数的女子才能拥有的,她的美丽在女子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年代,更是如吹来的一绉春风,拂动了万千男子的心,搅得人心蠢动,无不为一睹芳泽而尽心竭力。

  徐志摩为了她,当然也付出了代价,更或血本。他与张幼仪离婚,可是林徽因最终并没有选择她。诗人的真情,她从来就没缺少,因而就没有那样去珍惜,也就可以任性而为之了。其后徐志摩为听她的学术报告,乘机遇雨触济南开山而身亡。

  有时候觉得徐志摩很不值,因为他的不幸离开,中国少了一笔巨大的文化财富,而后还有人对他进行误会和诋毁,有的说他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有的甚至说他死得其所。其实,把他放在我们普通人群的生活中去体会,用群众“雪亮的眼睛”就一点也不难发现:没有林徽因式的缠绵悱恻,就绝对不会有徐志摩式的“自古多情应笑我”。因为没有林徽因的“情歌”,怎么会有徐志摩的“对唱”。徐志摩那么癫狂地追求她,肯定是得到了回音,才会播撒下诗人那罗曼蒂克的情种。(他们后来的分分合合,无不是交相辉映地证明这个事实。)

  我想,如果他和林徽因的位置相互调换:让他也只多活个十几二十年,让林徽因来演绎一段古时红袖为才子添香的旧事(其实,他们是才子为红袖添香),她才能感受到徐志摩那被流言痛斥的苦闷(作为一个男人,徐志摩处处为他所爱的女人包容,或留言或蜚语;作为一个爱她的男人,徐志摩处处为她着想,徐的作品中多有表露),被巨大的精神和经济压倒的辛酸,却还要为她包容一切苦楚的赤子之心,她就再也不会去惧怕什么名誉和面子被戳破的各种担忧了。(她后来才深深体会到徐志摩的爱苦用心,才隐晦地表示出后悔的意思,只是犹已晚矣!)而中国的五·四新文化热潮,也肯定会胜及唐宋,还说不定就破天荒的出现了第一个诺贝尔奖得主。(因为中国现在的文人,已经再没有那五·四新文化时期的赤子之心了。)

  林徽因最终未与徐志摩结合,而嫁给了梁思成,到底还是由于其名门出身、少女矜持或庶出身份,抑或是出于自己的冷静理性,还是也许“不够爱他的原因”,她终放不下尘世的种种羁绊,去好好的享受一回浪漫的恋爱,而是选择了平凡的生活。这不能不说是她的遗憾和痛苦,因为她的一生始终都在自我编制的“牢笼”里无法自拔。虽然她后来有些许的悔悟。

  这也不能怪她,是她童年的不幸的生活环境和母亲对他人的嫉恨让她使然。而徐志摩却恰恰相反,富商家中的独子,有着快乐的童年,幸福的天伦之爱以及天生的赤子之心,使他充实地或在真实的生活里,还可以去远方追寻自己的梦想。而这时的的五·四新文化热潮,更加加剧了他们幸福的天平的倾斜:乐天的徐志摩在新文化的熏陶下迅速成长为新生代文化的倡导者,什么都放得开,拿得下;哀愁的林徽因在新文化的影响下却被动地接受着矛盾与冲突的现实,“小脚”与“西服”并存。最后,两颗不能交会的“明星”却在天空时时碰撞,擦出了时亮时暗的光芒。婉约的建筑家林徽因与豪放的大诗人徐志摩,就这样构筑了又一个“林黛玉”和“贾宝玉”,成就了宿命的悲剧,成为又一曲“红楼梦”。

  所以,林对徐的感情,无论是否“不是初恋,而是未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绝对有诗性共鸣。聪明绝顶的林徽因,她的爱是从来不向别人说出来的,一生也从没有说过类似的话。(除非她压根就没有爱情的梦,但灵秀而缠绵的她又怎会没有爱情梦呢?)不过,她知道,心里装着的那颗“明星”(“我的魂灵”)是绝对知道她且疼爱她的,因为两人都是交相辉映的可以“共鸣”的明星,过多的言语只会对她不利,只会贬低他们的默契性灵。 这是一般人无法达到的,因为我们普通人的心性,情感,阅历,知识水平和智慧都达不到他们的那种境界。她对徐志摩的谈论与追忆,总是与雪莱、拜伦、泰戈尔等文学符号相联系,是徐志摩的存在把她真正地引向了文学天堂。而她在诗作、悼文与信件中也多处流露出了自己的心声,并不避讳她对徐志摩的真情。(聪明的她和他都知道,文学作品里的真情流露,一定无法让别人准确地“瞄准”他们的心;而他们自己,都心照不宣。)

  1935年志摩忌日,林徽因写了《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一文表达她的悼念之情。她在文中慨叹:“这是什么人生?什么风涛?什么道路?志摩,你这最后的解脱未始不是幸福,不是聪明,我该当羡慕你才是。”这样的文章,当然不可能写得多么明白。过了几个月,到了夏天,她发表的诗作《别丢掉》,才是她坦诚的心声。全诗为——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势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在黑夜在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那真!

  一样的月明,

  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有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问黑夜要回

  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着

  有那回音!

  诗中“在松林”,“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都不可能是别的意象。 “回音”二字,乃“徽因”的谐音(林徽因原来就叫林徽音)。《志摩的诗》里说,“为要寻一个明星”,而这里“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都婉约地表达了作者没有等到那人来寻她这颗“星”的惆怅与无奈啊!所以,她只能教远方的“人”,“别丢掉这一把过往的势情”,“仍要保存那真!”最后,她还交代,“你仍得相信,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她或是在说,“山谷”仍然留着,那过往感情的“回音”;或是在说,她那“回音”,一直在“山谷”中留着,一直没变。这“山谷”,不会就是指徐志摩葬身处——山东党家山那里的山谷吧!因为她林徽因拣拾了一块失事飞机的碎片,一直珍藏到去世。

  诗以言志,书以传情,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古往今来,从不间断。所以他们一直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传递着普罗米修斯的爱火,他们也就一直处于爱的洪峰。因为在徐志摩死之前的1931年9月,她还在与他的情诗中表露心迹:“永远守住我们的魂灵。”

  俗话也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如果徐志摩是单相思,如果林徽因不是很爱他,他会投入那么多吗?!别以为他是诗人,就该热情冲动,就该见一个爱一个,他可是被誉为“一代天才”的才子,他是真诚待人又人见人爱的徐志摩,他的智商不会低到分不清方向吧?!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他还会作无收获的付出,还会死缠烂打,还会作无谓的牺牲?!按现代科学家的道理,恋爱中的男人的智商是不会降得很低的。因此,不要以为是诗人,就该是花心大萝卜,就该是疯子,追着美女满街地跑!

  因此,我们可以毫不怀疑地断定,他们之间,是真爱!林徽因是对徐志摩有真情的,是深爱着诗人徐志摩的。徐志摩也爱林徽因,只是徐志摩始终未能得到其“唯一灵魂之伴侣”,但还是深爱着才女林徽因。或许是林徽因的心性太清醒了,她说:“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但她也知道,并且深深地感受到了徐志摩的爱,那是很浓烈的爱,是已近幻觉的疯狂的爱。她因为当时太了解徐志摩,太了解他的爱了,以至于有一点飘飘然了。但性格缜密的她又有一点“自私”(后来我们才了解到,她这“自私”,不是物质上的真自私,而是童年的成长使她“自私”于感情上被人宠溺和呵护),她要让这份珍贵的情感现实而长久的保存下来,以满足她那虚荣的心。所以她便以这句“冷酷”,却能勾起诗人更大才情的套话,让诗人能不停地来“献媚”与她,来宠溺和呵护她。(林徽因后来的作品也流露出了她自己这一境况。而且张幼仪也因此更加不能原谅她了。)

  其实后来冷静下来的她,才参透他们爱的真谛:“我觉得这桩事,人事方面看来真不幸,精神方面看来,这桩事或为造成志摩为诗人的原因,而也给我不少人格上、知识上、磨练修养的帮助。”这是当事人对这段关系的最好概括。(因为诗人死后,她才流露出后悔之意了。)

  有人说:“林徽因与梁思成的结合,这或许正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既拥有所有世俗婚姻中的琐碎温馨幸福与争执,亦是事业的终身伴侣。”其实不然,林徽因思想活跃,具有诗人的美感和想象力,却不及梁思成那种沉稳缜密与构思画图的本事;梁思成的沉稳踏实,可以使林徽因完成她儿时的建筑家的梦想。而梁思成也是因为林徽因的爱好才选择了建筑学。他们的共同著述与作品,往往是梁思成主要整体架构,林徽因作点睛之笔。徐志摩在这方面却没有优势。所以,这是林徽因的务实之需。(我想,这不是出自林徽因内心深处的爱恋,因为她的心这时已经装下了徐志摩。虽然,林梁是青梅竹马,早已定了娃娃亲。)

  她后来也渐渐地后悔了,于是和徐志摩来了个死灰复燃。然而世事弄人,徐志摩的罹难,使她刚构筑的美好前景瞬间化为泡影,也使她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但她是个要强的人,为了表现得不过于明显,她就一心地专注于她的建筑事业。然而,她还是没有放弃她的文学事业,因为她的本性就有诗人的娟秀气质。于是,她一方面为国家事业在忙于奔走,一面又通过写作与另一个世界的“魂灵”交流,这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有时,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困惑,就去找金岳霖来调解和安慰。金岳霖也就成为了她人生里又一个重要的人。

徐志摩与林微因

  自古以来,才子与才女都备受人们的关注,而作为现代作家的徐志摩与现代作家林微因之间的事情,引起人们很大的关注。

  林徽因,假如这世间没有她,徐志摩的故事或许会少了许多浪漫色彩,而他在康桥的时光也会黯然失色。但是有了她,徐志摩的往事也就有了许多悲情色彩。尽管如此,徐志摩还是痴痴地念着那个名字,直到地老天荒。

  那个秋天,林徽因出现在徐志摩的世界里,见面的刹那,只如乍起的微风,吹皱平湖的秋水。青春时节的林徽因,清丽而明净,徐志摩怦然心动,然后急速沦陷。相识之后,他们就双双落入了情网。人间仍如平素般宁静,而他们各自的世界却因为那场相逢而变得无比绮丽。后来的日子,他们经常携手穿过伦敦的大街小巷,从午后走向黄昏,从寂静走向欢喜。

  爱到深处,徐志摩选择了与张幼仪离婚,虽然因此被无数人视作无情,却是无怨无悔。或许,这就是民国文人的姿态,纵然千夫所指,纵然风雨飘零,也要随自己的心念而走。虽千万人吾往矣,真需要几分勇气和决绝。徐志摩,感伤之余,其实是很任性的。

  然而,突然之间,故事就染了风霜。当徐志摩意气风发地从柏林回到伦敦,林徽因却已回了国,甚至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于是,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暗夜,康桥的清浅故事成了徐志摩悲伤的理由。漫长的等待后,林徽因也没有从远方赶过去,为他亮起灯火。于是,他做出决定,离开伦敦回国。

  但是林徽因,并未因为他行遍千山万水的追寻而改变心意。他走向了梁思成,为自己的人生做了极为理智的选择。尽管徐志摩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迹,但她更愿意让自己成为徐志摩心中永远的朱砂痣,而不是月下添香的绿衣红袖。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与梁思成相守,也许在许多年以后,林徽因也会认为这样的归宿虽然不完美,却很踏实。徐志摩能让她的心灵颤动,给她铺开五彩的梦境,但是经过时间的沉淀以后,她发现,那些华美的东西,可以点缀生命,却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而梁思成恰好能给她平静。

  与徐志摩相比,林徽因虽然也能在如诗如画的情境里沉醉,但她能很快醒转,对梦里梦外的一切进行细致的考量,然后决定走怎样的路。她终究是很理性的。而徐志摩,很多时候活在梦里,不管人世几多凄风暮雨。

徐志摩和林徽因

  徐志摩和林微因这场爱情的战争最开始是由徐志摩发起的。也正是这多情的才子,才有后来这段婉转缠绵的爱情故事。

  徐志摩狂热地追求林徽因,先后大体有三回。

  第一回是1920年冬至1924年,在伦敦一见钟情。1920年,16岁的林徽因游历欧洲,在英伦期间,结识了正在英国游学的徐志摩。当时,他的妻子张幼仪与孩子都来了伦敦,他已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而情窦初开的林徽因被徐志摩渊博的知识,风雅的谈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两位才情横溢的青年热烈地相恋了,徽因深爱着志摩,但志摩的妻子(张幼仪)的影子在她心中总是拂不去。徽因于是就对志摩说:“我不是个感情随意的女子,你必须在我与张幼仪之间作出抉择。”于是浪漫的徐志摩即回家告诉张幼仪,逼着妻子离婚。张幼仪虽然感到太突然,但仍理智地对待这件事,随即带着孩子往德国留学去了。林徽因就这样当了第三者,这一插足后果比较严重。事实上,徐志摩也做了第三者,因为林徽因当时也已经许配了梁思成。很有意思的是,作为父亲的林长民竟然也同意女儿与徐志摩之间的爱情,浑忘了自己已经把掌上明珠许配了梁家大公子。

  之后林徽因经过一翻理性的考虑和痛苦的抉择,和父亲一起提前回国了,而且是与志摩不辞而别。这也是后来林徽因为何在《纪念志摩去世四周年》里对去世的志摩说:“我知道你定会原谅我的”直白忏悔,是她不断向凌叔华强索“八宝箱”(也叫文字因缘箱,里面放的都是志摩的日记和手稿,其中有《康桥日记》)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也是张幼仪自始至终都怀恨林徽因的最大诠释。(因为林徽因既然答应了徐志摩,后来却没有和他结婚,把徐志摩闪了。她处处都是为徐志摩考虑的,就是离了婚,她还是爱着徐志摩,始终把自己当做徐志摩夫人。)

  第二回是1924年至1928年。1924年春林徽因、徐志摩陪同来华访问的印度诗人泰戈尔。因共同接待泰戈尔访华,徐旧情复萌,不可抑止。1924年,泰戈尔访华期间,徐林二人以金童玉女的形象相伴左右,与老人的鹤发相映成辉。徐林同台,流利的英语、俊秀的扮相,举座皆惊。徐还借泰戈尔之口向林徽因表达爱意,结果未果。对此,泰戈尔还专门劝说徐志摩,凌叔华较林徽因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1931年,徐志摩一死,存在凌叔华那儿的“八宝箱”立即成了林徽因必得之对象。她的理由是,“我只是要读读那日记,给我是种满足,好奇心满足,回味这古怪的世事,纪念老朋友而已。”而凌叔华退的日记中少了几页,为此林还和凌怄了好一阵子的气。)

  后来,梁思成、林徽因到美国留学。其后经常有矛盾和摩擦,激烈的时候,林徽因就给国内的徐志摩写信,因为这样,徐志摩对林徽因一直心存幻想。而不久的1925年1月19日,徐志摩在北京的舞会上认识了有夫之妇陆小曼,徐陆于1926年10月3日在北平结婚。1928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在加拿大渥太华结婚。而且,我总觉得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在某些程度上是对林徽因在伦敦与他不辞而别以及她与梁思成在一起的一种回应及报复。虽然徐志摩不是这样想的,他是一位坦荡的诗人,他只是为了找一个更活泼而有灵性的陆小曼暂时替代林徽因这一“完美爱神”的位置;但是爱他的林徽因在美国却别提多不舒服,此后她不再推延与梁思成的结婚时间。

  第三回是1931年夏探视养病香山的林徽因,激发林徽因文学创作。梁思成和林徽因学成归国后任教于东北大学,后林徽因身体欠佳,于1931年春天打沈阳回北平香山疗养肺病,梁思成未在身边。徐志摩经常去探望。两人因生活上都遇到困难和挫折,彼此的心灵再一次默契地靠拢了。恰恰这时的“浮言”四起,徐志摩不得不屡次向陆小曼剖白心迹:“至于梁家……半亦因为外有浮言……如今徽因偕母挈子,远在香山,音信隔绝……我不会伺候病,无此能干,亦无此心思:你是知道的,何必再来说笑我。”

  “香山侍病”说绝非空穴来风。与徐志摩、林徽因皆过从甚密的沈从文1931年6月19日有篇《寄冒雨上×山的诗人》,便是“香山侍病”的实录。纯粹是文友间的调侃,干净的,没有丝毫的龌龊。

  1931年9月,林徽因吐出《深夜里听到乐声》的心声:“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轻弹着,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我不禁颊边泛上了红,静听着……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忒凄凉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

  3个月后的11月,志摩飞天。梁思成将飞机上的一块残骸带回来。林徽因不顾及梁思成的异议将其挂在卧室的墙上。潜意识里,她就以这种唯美的方式“长相思”地永久地与徐志摩相爱。徐志摩,已成为一根暗刺,深深扎在了林徽因痛苦的内心。

  而在张幼仪的自传中,林徽因在1947年去世前见了她一面:“做啥林徽因要见我?我要带著阿欢和孙辈去。她虚弱得不能说话,只看着我们……我想,她此刻要见我一面,是因为她爱徐志摩,也想看一眼他的孩子。她即使嫁给了梁思成,也一直爱徐志摩。”

  林徽因没嫁给徐志摩,主要原因是,以身世而论,林家是名门,徐家不过是当地有钱的商人,再就是,毕竟两人相差八岁(公历是七岁),以1922年徐志摩回国时的年龄而论,徐已二十六岁,林才十八岁。徐结过婚,且有一子,林还是个姑娘。但是,林一生都怀念她与徐志摩的感情。徐死后,林曾写文章写诗纪念,一点都不回避与徐的感情。

  徐志摩与梁思成竞争,明显处于劣势。梁思成与林徽因两家的父亲是挚友,门当户对,其婚恋关系由大人商定;徐志摩曾有过婚史,为与张幼仪离婚闹得父子不和,外面舆论沸扬扬;林徽因虽然在文学上追求浪漫,但在生活上还是希望稳定、踏实,而自己正好具备了这种品质。梁思成在娶得林徽因上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同时,梁思成也懂得:仅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世间美好的事物,是要付出巨大地努力和代价才可能获得,自己一定要抓住机会,抓住林徽因的心,守住林徽因的爱。1923年梁思成遭遇了一场车祸,使得他和林徽因的感情有了突破。那段时间,林徽因每天都到医院里来看望他,并且落落大方地坐在床边和梁思成热心地交谈,随后确立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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