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解红楼梦免费听
用语言辨析解读《红楼梦》的主旨
1916年1月,蔡元培撰写的《石头记索隐》开始在《小说月报》连载,次年由商务印书馆结集出版,一时坊间热传而多次再版,至1930年已出至第十版。蔡元培认为,《石头记》,也就是《红楼梦》一书,旨在排满,是一本宣传复明灭清之作,并进一步将小说中的人物与历史人物对号。在他看来:“《石头记》之为政治小说,绝非牵强附会”。
1921年,胡适发表了《红楼梦考证》一文,批评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是“大笨伯”猜“笨谜”,为此他列举了大量史料,论证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红楼梦》是曹雪芹家世自述,进而倡导建立科学研究的新红学。但是,争论并未到此结束。1922年,蔡元培在《石头记索隐》第六版自序中再次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指出研究作者与版本固然重要,但小说中的故事情节“绝非无考证之价值”。在以蔡元培为首的索隐派看来,新红学的研究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从而为红学领域的长期论争埋下了伏笔。
1972年,台湾出版了杜世杰的《红楼梦原理》,后来又出版了增补本的《红楼梦考释》,坚持蔡元培的思路并将其发展,认为《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抄写存”或“抄写勤”的谐音。作者应该是吴梅村。吴梅村是明末清初的著名诗人,心怀亡国之痛,不能补天而深自愧悔,所做之诗多隐史含事,从而符合《红楼梦》的作者身份。
新世纪以后,以刘心武为影响最大的索隐派在大陆也不绝如缕,其核心也基本是蔡元培《石头记索隐》的延伸与发展,将康雍乾三世的历史与《红楼梦》中的情节、人物进行对比研究,诸如贾宝玉是石头变的,是假玉,是假传国玉玺。围绕宝玉而进行的钗黛之争,实质是明清之争。黛玉是明朝的代表,宝钗是清朝的代表。蒋玉菡是明太子,将玉含着也!胡庸医乱用虎狼药,引得宝玉大骂,表面是骂胡庸医,其实是骂清政府等等。
是这样吗?为了澄清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从语言的角度,对《红楼梦》进行简略分析。因为,语言是作家的生命线,作家的民族不同,时代不同,小说中所运用的语言自然也不一样,由此入手而判断作家的民族与时代,进而分析其所创作的主旨,换言之,判断《红楼梦》的主旨是否为复明灭清,应该是一条简单而清晰的捷径。
众所周知,《红楼梦》是一部用北京话创作的小说。推溯历史,北京话历经了唐幽州语、辽金幽燕语、元大都语和清初满式汉语几个阶段。清雍正中期以后,满式汉语逐渐消泯,只存痕迹;到了嘉庆、道光时代,这种痕迹基本消失;道光以后,便进入现代范畴的北京话了。《红楼梦》的语言当然不是现在的北京话,且保留了不少满式汉语,甚至不少幽燕语的残余,从而为我们指明了作者的民族与时代的可能,当然也就透泄出作者的创作主旨。
第六回,正是秋尽冬初,天气冷将下来,家中年事未办,刘姥姥的女婿狗儿心中十分烦恼。刘姥姥劝他到贾府走动走动兴许会得到些好处,刘姥姥说:“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俯就他,故疏远起来。想当初,我和女儿还去过一遭。他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的,倒不拿大。”“看承”是“对待”、“对”的意思,源自幽燕语;“拿大”也是幽燕语,”是“自大”的意思,现在的北京话里间或用之。第八回,宝钗生病了,宝玉前去探望,进入门里见到宝钗坐在炕上做针线。宝玉问宝钗:“姐姐可大愈了?”宝钗含笑回答:“已经大好了,倒多谢记挂着。”第二十六回,怡红院里的丫鬟红玉,丢了一块手绢,被贾芸拾到了,红玉怀疑是自己的,待要去问又不好意思,正在犹豫不决、神魂不定之际,小丫头佳蕙走来,问她:“你这一程子心里到底觉怎么样?依我说,你竟家去住两日,请一个大夫来瞧瞧,吃两剂药就好了。”第八回的“大愈”与此回中的“竟”字,也是幽燕语,相当于今之北京话里的“好”与“索性”的意思。
同样,在《红楼梦》中也充斥不少满式汉语。第三回,宝玉问黛玉有没有玉,黛玉说没有,宝玉登时发起痴来,将项下的玉摘下来,狠命摔下去,骂道:“什么稀罕物!”“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当天晚间,黛玉偷偷抹眼泪,袭人劝黛玉不要伤心,说:“姑娘快休如此,将来只怕比这个更奇怪的笑话还有呢!”“有”是谓语动词,将谓语动词放在句末,则是典型的满式汉语。而在同一回,贾母吃过晚饭后,让王夫人离开,说:“你们去吧,让我们自在说话儿。”王夫人听了,连忙起身,带领凤姐与李纨离开。贾母问黛玉念得何书,黛玉说:“只刚念了《四书》。”黛玉又问探春等姐妹们读什么书,贾母道:“读得什么书,不过是认得两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罢了!”“罢了”源自满语dabala,相当于“不过……而已”的句式。而这个句式,在第十三回再次出现。在这一回,秦氏故世,贾珍哭得泪人一般,众人连忙劝慰,说:“人已辞世,哭也无益,且商议如何料理要紧。”贾珍拍手道:“如何料理,不过尽我所有罢了!”又如,第五十一回,晴雯身体不适,宝玉唤来一个老嬷嬷,吩咐道:“你回大奶奶去,就说晴雯白冷着了些,不是什么大病。”“冷”相当于今天北京人说的“着凉”,也就是感冒。“白”,则来自满语baibi,意谓“仅仅”。宝玉说晴雯的病是“白冷着了些”中的“白”便是此意,意思是晴雯仅仅是感冒了而已。
以上所举,不过是《红楼梦》里幽燕语与满式汉语的少数之例。常瀛生先生在《北京土话中的满语》一书中例举颇多,这里不再赘述。总之,《红楼梦》内出现的幽燕语与满式汉语,说明《红楼梦》的作者应是清初之时居于北京的满族人,而不可能是江南吴梅村一类的汉族人。在清代,满族是统治民族,作为统治民族的一员,怎么可能创作出反对自己民族,倡言兴明灭清的著作呢?这样的主旨岂非痴人说梦,一如胡适所讥笑的是“大笨伯”猜“笨谜”呢?但是,虽然如此,胡适并没有驳倒蔡元培,原因在于以胡适为代表的红学家,注重对《红楼梦》的版本与曹雪芹的家世进行考证,而不是在《红楼梦》的文本上下功夫,不进行叙事与语言研究,也就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而让索隐派无话可说,从而只能流于文字之间的彼此讨伐。以蔡元培为首的索隐派嘲笑以胡适之为首的考据派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原因就在于此吧。
《红楼梦》贾宝玉婚事解读
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三人错综的感情关系,构成了《红楼梦》故事的一条中心线。后来他们怎么了,曹雪芹没有写完———或者写了没有传下来,这当然要引起人们好奇的猜测。高鹗续书给出一个非常戏剧化的结局,就是所谓“调包计”,拿宝姐姐顶替林妹妹,蒙骗正在发病痴狂的宝玉成婚,黛玉悲愤身亡。
这个情节对于用小说解闷的市井读者而言,也许很过瘾,又特别适合舞台演出;但对于一部伟大的小说来说,实在是狗尾续貂,荒唐不堪。它不仅违背原著的情节设计,而且根本违背相关人物的性格、身份,破坏了人物形象的完整性。
照高鹗的写法,“调包计”是在贾母的赞同下,由王熙凤设计和导演的。但仔细读前八十回,不难发现,黛玉的母亲贾敏原是贾老太太十分宠爱的女儿,贾敏死后,黛玉被接到贾府,“贾母万般怜爱”,在她身上贯注了双倍的情感。由于宝玉和黛玉自幼在一起生活,“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众人也就把他们看成是合适的一对。第二十五回写凤姐借“下茶”当着贾母等人的面打趣黛玉,说是“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虽是玩笑,但以王熙凤的精明,她至少知道这不违背贾母的心意。
当然,很难依据这些片断证明贾母立意让宝玉和黛玉结为夫妇。但无论如何,一个孙子,一个外孙女,是老太太心头的一对宝贝疙瘩,她怎么可能亲手把他们给掐死?况且,以贾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以贾母这样的阅历广有见识的老太君,怎么能够容忍以骗局的方式缔结一桩重要的婚姻?那也太儿戏了!
更严重的问题在薛宝钗一边。她虽是女孩,却是薛家唯一能够明察大事、拿定主意的人,其性情庄重矜持,对人不肯轻易附和。尽管婚姻不能完全自主,但她怎么可能接受以“调包”冒充旁人的方式出嫁?一点面子、一点尊严都没有,把自己硬贴到贾宝玉身上,这还是薛宝钗吗
按原著的设计,贾宝玉和薛宝钗最后是结了婚的,这在第二十一回的脂砚斋批语中已经点明:“宝玉有此世人莫忍为之毒,故后文方有‘悬崖撒手’一回,若他人得宝钗之妻、麝月之婢,岂能弃而成僧哉?”这话的意思是:宝玉为人有他特别心狠的一面。若是一般人,有宝钗这样美貌而贤惠的妻、麝月这样温顺的婢妾,怎么也下不了狠心出家当和尚。问题是:当他们成婚的时候,林黛玉怎么了
黛玉应该是在这以前已经去世。从小说一开始,林黛玉的前身“绛珠仙子”说要将“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点明宝、黛的恋情有一个悲切的宿命。第十九回写元妃省亲时点了《牡丹亭》的一出《离魂》,脂批说“《牡丹亭》中伏黛玉死”,更值得注意。以《离魂》的情节和氛围来推测,黛玉当是在与宝玉相隔绝的状态下,苦苦思恋,自哀自伤,又加病体难支,终于悲痛而绝。可能那时贾府已经发生了大变故,宝玉正处在危难境地。
林黛玉死了,娶回薛宝钗,生活也算是有一种新的改变,可贾宝玉为什么终了还要“悬崖撒手”呢?这大抵是因为婚后黛玉和宝钗的对比越来越鲜明。宝玉和黛玉之间有一种诗意的爱情,这种爱情越是不能在现实中完成,就越是显得美丽和引人入迷。而宝钗本来就比较实际,知道人不能在诗中生活,不能不讲求“仕途经济”。这就导致贾宝玉“ 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这种生活对双方来说都是无法长久忍受的,只能说:走吧,走向你的空虚!
从前小说、戏曲中的爱情故事,其发生的缘由往往只是浮泛的“郎才女貌”,而《红楼梦》写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感情,则是基于共同的人生志趣和深刻的心灵感应,它因此显得格外强韧。无论是命运的打击,还是幸福的诱惑,都不能让它被遗忘。
关于这个爱情故事的结局,我们可以推测其隐约的概略,但曹雪芹究竟会怎样写呢,那就像著名的断臂维纳斯雕像,任谁也是补不成的。
红楼梦人物一一解读
《红楼梦》始终是中国人一个未了的‘梦’,正如张爱玲说的:“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红楼梦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巨大而幽深的迷。
林黛玉——坦率纯真、才华横溢、自尊自重、尖酸小性、多愁善感、姿容绝世、冰雪聪明、孤傲清高、敏感多疑
贾宝玉——聪明灵秀、温柔多情、乖张顽劣、文思敏捷、重情重义
薛宝钗——温柔敦厚、博学多识、豁达大度、世故圆滑、阴险奸诈、品格端方
王熙凤——聪明机变、精明能干、两面三刀、八面玲珑、心狠手辣、脸酸心硬
史湘云——豁达开朗、热情豪爽、心直口快、单纯乐观、文才不俗、善良细心
贾探春——敢做敢为、办事练达、决断果敢、刚强聪慧、心思缜密
晴雯——聪慧美丽、风流灵巧、叛逆勇敢、爽直莽撞、机敏尖刻、嫉恶如仇
袭人——温柔和顺、处事稳妥、机心深重、
平儿——聪明清俊、心地善良、机智能干、公正平和
紫鹃——赤诚忠心、聪慧机敏、温柔娴静良、心地高洁、不卑不亢、坦诚纯真
一、贾宝玉
要评说《红楼梦》中的人物,首要的当数男主人公贾宝玉了,作为贯穿全书始终的人物,作者曹雪芹在其身上着力最多,寄托也最深 ,他其成为中国小说史上塑造得最为成功的艺术典型之一,甚至人人还说这一形象所影射的就是曹雪芹本人。但据我看来,这一典型形象绝非作者的实灵自作,而是作者根据现实生活中同类型的人物加以概括,并揉合了自己的想象,经过艺术加工而创造出来的完美艺术形象。在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 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中有两首《西江月》,是这样描写宝玉的: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
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纨绔与膏梁:莫效此儿形状!有些读者在读了这两首《西江月》后,就此认定了宝玉是一个不求上进,只爱脂粉的孽根祸胎。但其实不然,这两首《西江月》是从封建统治者的思想出发,所反映的是封建大家长对宝玉盼着他中举,扬名以继承地主阶级事业的“良苦用心”。而作者正是借《西江月》寓褒于贬,充分概括了在宝玉身上最突出的闪亮点---叛逆性格。词中说他:“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其实就是说他不肯“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不愿走封建家长为他规定的读书应举,结交官场,遵从礼法,经帮济世的人生道路,而是鄙视功名利禄,厌闻“仕途经济”的学问。他甚至认为那些和朱理学之类的儒家著述,“都是前人无故生事”是“杜撰”出来的。至于八股时文更是:“后人饵名钓禄之阶”,是“拿安诓功名混饭吃的”。他把封建统治者奉若神明的儒家道学批评的一文不值。
基于此种想法,他“杂学帝搜”,宁肯去读《西厢记》《杜丹亭》这类被封建卫道者视为邪书的,也不去读《四书》、讲八股、听“仕途经济”的“混帐话”。他对读书上进、为官做宦的世俗男子,有着强烈的憎恶和轻蔑。不仅如此,在红楼梦第三十二回中,史湘云劝他:“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宝玉听了十分逆耳,忙说:“姑娘请别的妹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贾玉玉的叛逆精神不仅表现在他坚决不肯走封建主义人生道路,还表现在他对“男尊女卑”的封建传统观念大胆地提出了挑战。当然,在他的性格当中,给人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对于世俗男性的憎恶轻蔑以及与之相反的对于女孩子的特殊亲爱和尊重。
在第二回中,他发表了自己离经逆道的独到见解:“原来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为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后来随着宝玉逐渐长大,他的思想也日趋成熟,他又发现“女儿”也是不断变化的,所以又有女儿由出嫁前的“无价宝珠”到出嫁以后变成“死珠”再最后竟变成“鱼眼睛”的看法。这表明,他在成和或逐渐认识到在封建社会中受压迫最深的就是女孩。因此,他在行动上才表现出了对女儿不同一般的温柔体贴。
再有,样宝玉极其轻视尊卑有序、贵贱有别的封建等级制度。贾环既是他弟弟,又是庶出,“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都怕哥哥”, “须要为子弟之表率”,但宝玉却是“不要人怕我”,所以贾环他们并不甚怕他,甚至得寸进尺还想割害死他和凤姐。即使被贾环有意用滚烫的蜡油烫伤,他还在为贾环打掩护。他还对仆人没有主奴界限,直接破坏封建秩序。对茗烟“没有没下,大家乱玩一阵,”“撕扇子千金一笑”使晴雯转恼为笑;金钏受辱身死,宝玉念念不忘,不顾给凤姐过生日这等大事,偷偷跑到郊外冷清之处洒泪祭奠。还有,就连宝玉追求的爱情婚姻也是建立在这种反叛思想的基础上的。他早已将追求婚姻自主和个性解放的思想昭然明世,他在梦中叫骂“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金玉良缘’?我偏说‘木石姻缘’”。甚至拉着袭人的手把对黛玉的满腔情都倾诉了出来。 因此,也有人说贾宝玉这个形象所体现的是初步民主平等思想。但毕竟,他的思想还是有一点狭碍的。例如,他不敢与封建制度彻底的决裂;他从来不敢和封建家长正面发生冲突,对抗比较消极;还有当他苦于找不到思想出路时,就产生了想死,想“化烟化灰”的虚无空幻的思想。
二、林黛玉
林黛玉这个人物在读者心中的影响与贾宝玉几乎是等同的。她是作者精心塑造的另一封建贵族阶级的叛逆者,每次读完《红楼梦》,她都能引起我的深深思考,她用她的敏感多疑,用她的反抗,她的痛苦和眼泪,甚至用她的爱情来反抗统治阶级的压迫。但同时在她身上又存在不少弱点。因为林黛玉的家世、出身,她在最根本点上所表现的是一个贵族阶级的小组。在探春理家之后,黛玉评论说:“要这样才好。咱们家里也太花费了。我虽不管事,心里每常闲了替算著,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致后手不接。”可见她对于自己是属于贵族阶级,对于与自己休戚相关的贾家贵族的命运也是异常关心的。当湘云等人说一个扮小旦的伶人模样很象林黛玉时,她是很气恼的。“黛玉冷笑道....我原是给你们取笑儿的,拿着我比戏子,给众人取笑!”这里不仅是由于她使“小性儿”,而更重要的是在于:她在自己和社会地位低贱的人们----例如伶人--- 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从而认为把自己与这类人相比,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这里,她的阶级优越感表现的很突出。另一方面,她的性格中虽然存在着叛逆因素,但也并不是说她就一味地与封建阶级抗争。在宝玉的叛逆思想与封建传统观念冲突,矛盾最激化的时候----宝玉挨打时,黛玉却在宝玉被打后劝她:“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在这里,黛玉劝宝玉时所凭借的是怎样的一种想法呢?还有,她偶而说了两句《牡丹亭》和《西厢记》的曲文,被宝钗听到了,宝钗就对她作了长篇封建论教的说教。黛玉对此不但没有反感,而且“心下暗服”从此变得眼宝钗非常亲密。那么这里黛玉又是凭借怎样的一种思想来对等待宝钗的劝告呢?显然,在黛玉性格中,封建传统观念是与叛逆因素并存的。林黛玉的性格与她所生长的环境有着很密切的关系。由于她出身在贵族世家,自幼受父母的痛爱,因此养成了她贵族小姐的性格也就不足为怪了。不过,在她性格中最突出的一点也就是她对封建礼教的叛逆。林黛玉出身于世袭侯爵的“清贵之家”。由于生活在思想最先到达的,思想环境比较开放的南方,加之父母钟爱,把她当作男孩来培养教育,使得她的思想比较开放,才华横溢。后由父母早丧,她寄居到每日每时都发生仇恨、倾轧、争夺、欺诈的“本也难站”的贾府内。“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一家子亲骨肉,一个个象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在这样一种险恶的环境下,黛玉得不到一点欢乐幸福。但同时,险恶的环境也培育了她的叛逆性格。她永远也学不会薛宝钗的处事圆滑,也学不会讨好封建统治大家长。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心里装不下尖埃。无视“温柔郭厚”的封建规范的存在。她用她那“比刀子还厉害”的言语对贵族家庭中种种黑暗和丑行揭露和嘲讽。我们常说,黛玉是任性、多疑、敏感、小心眼的。但其实我们应该看到,她正是用她这种独特的方式来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的。
除此之外,林黛玉还直接反抗封建礼教。薜宝钗曾经一本正经地向她宣扬:“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信条,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她才华横溢,写诗做赋不让须眉。而且她还和宝玉有着同样的爱好,最爱看诸如《西厢记》、《牡丹亭》这类“移人心性”的“杂书”。她的这种蔑视封建礼教的庸俗,诅咒八股功名的虚伪,从来不劝宝玉为官做宦,从来不用“仕途经济”一类的“混帐话”去劝说宝玉,因而深得宝玉敬重,被宝玉视为“知已”。他们的这种共通点也成了他们爱情的共同基础。 但可悲的是宝黛玉之间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悲剧。顽固的封建礼教是不充许他们之间的爱情存在的。于是嫌弃她的多病之身和小家子性儿为由,一次次地向她们的爱情发出警告。从“金玉良缘”到“慧紫鹃情辞试莽玉”再到“晴雯之死。”最终在“抄检大观园”时达到了爱情的毁灭阶段。在这场灾难中,司棋、芳官、四儿等先后做了牺牲品。就连“眉眼儿象林妹妹”的晴雯也在重病时被强赶出了大观园,最后含屈而死。这里封建势力彻底抛弃黛玉的讯号。从此黛玉的状况每日愈下,就连重病将死也乏人问津。美好的理想最终是毁灭了,黛玉赢得了爱情却无法得到美满的婚姻。林黛玉的艺术形象深入人心,打动了读者,令人同情。但这个形象同时又是鲜活的。她那纷繁复杂的性格,明显的弱点,和敢于反抗、追求爱情的鲜明个性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个体。使我们感到,她就我们所熟识的人,是为我们深深喜爱的人。
芳时误-红楼梦解读
她独坐在早已枯草连绵的大观园中,纤手托着青瓷酒樽,凤冠霞帔印得她的桃颜苍白无血色,一袭朱红罗裙在这遍地荒芜中显得是那样的刺眼,终于她哭了,却只是低低的哀鸣,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流下,染湿了她未施粉黛的面颊。郑重的举杯对月,月色冰冷打在她的面容上,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她久久凝望着怡红院生锈的匾牌,端庄的,一字一句的大声道:
“宝玉,我敬你。”
然后她似乎是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力气,颓然瘫坐在红漆方凳上,酒樽倾斜芳酒四溢在云袖上,冰凉从手腕处弥漫开来,她的骨髓里都好像浸透了这样无情的清冷。
宿命的年轮按照它的方向依旧无休止的运行,当年娇艳扑蝶的春花少女薛宝钗,本只想安逸的过完此生,相夫教子一世长安,过大多数女子命定的轨迹,但是她遇到了贾宝玉,金玉良缘误终生,她独守空闺无人伴她共剪西窗烛,而她还要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偌大的家,咽泪强笑装欢颜。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还记得那时绣花针针穿引画鸳鸯,荷包挂在腰间摇曳,她的双足在荷塘里戏水,那泛起的一圈圈的涟漪,都像心中的憧憬与幻想在轻轻荡漾。转眼她的发髻便已蒙上大红喜帕掩她芳华,锣鼓喧天声里她小心翼翼的踏上花轿, 鞭炮齐鸣中她忐忑不安的垂眸抿唇,她知道看向她带着深深眷恋的目光来自宝玉,亦知道这短短几个时辰的爱慕都是她从黛玉那里偷来的,等到夜幕降临,所有的尊荣都会成为一地尘埃,那绣着凤凰的喜帕背后,其实是一个偌大的谎言。
终于她面前红色的黑暗被人轻轻挑起,她看到烛火未明中宝玉呆滞完美的侧脸。
“林姑娘呢?”
宝钗的眼募的放大,她死死的拽着衣袖,血从她细白的手中流出,与嫁衣混合在一起,狰狞的妖娆。
她还穿着出闺那日的大红喜服,酒从她口中鱼贯而入,她狭长的睫毛蝶翼般颤颤巍巍的抖动,脖颈间悬挂着的金锁亦被晚风吹得泠泠作响,上面镌刻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字字字如针扎在她心口,她似是无奈似是讽刺的吐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渐渐融化在空气里,飘向远方。
她赤足踏在昔日繁华如霓裳的大观园内,三寸金莲被她搁在亭前的横栏处,大红的裙摆在她身后拖沓,每走一步脚底便若利剑穿心,她却丝毫不在意血肉模糊的双足,兀自翩然前行,衰败的院落房屋景物与她擦肩而过,她看到怡红院紧闭的朱红院门,她听到潇湘馆里哀怨的女音,然后她站在了蘅芜苑枯萎的香草仙藤中,喉间暗哑情不自禁的轻哼着《牡丹亭》的戏词,惊起扑朔着两翼的仙鼠。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突然她止了音,双眼缓缓阖上,然后她倒下了,在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她的嘴角含着淡淡的微笑,睡着了般,好似她只是要去奔赴了一场盛大的梦境。
当年元妃赠予她的红麝串还缠绕在她煞白的手腕上,像她唇瓣上的鲜血一样,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只听得夜空中传来一声悠远绵长的音:
"潇湘馆消香馆怡红院遗红怨,蘅芜苑恨无缘。"
红楼梦中人物的解读
一、
宝玉是《红楼梦》里的主人公,他真诚、善良待人亲切。虽然在贾府中受贾母的溺爱,但他从来都与封建主流意识形态格格不入,甚至对那些“经济仕途”深恶痛绝,他单纯、天真如孩童,这并不是说他真的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因为大智若愚,他只不过对世态人情,科举取士都看透了。这些表面上的事业,不过是一些唯利是图、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封建腐朽贵族为了掩饰其罪恶的本质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比如并没有通过科举作官的贾政,庸碌无能,对国家百姓没有什么贡献,最后在封建官僚的相互倾轧中成为斗争的牺牲品,直接导致了贾府的衰败。而靠科举取士作官的贾雨村,为了攀附权贵,昧着良心徇私枉法,最后也和贾政一样,避免不了革职罢官。而“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的宝玉,却保持着一颗“童心”,在封建主流儒家思想变得日益腐朽、反动的时代,是具有不同寻常的进步意义的。这实质上是在媚俗的境遇中,坚持自我天性中的纯真善良,拒斥随波逐流,不为虚荣和名利所动,保持良好的品行和本性。
宝玉“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是他不媚俗的又一表现,媚俗就要追随大众,人人同一,不能有自己的性格,行为也不能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个体放弃他独有的个性,完全承袭文化模式所给予他的那种人格,变得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变得和他人期望的一样,以虚假的需求代替了真实的需要,以“我们”掩盖真实的“自我”。宝钗、袭人等就被当时的封建主流儒家思想规训成了没有自我,没有独特个性的人,他们由“我”而被异化成了“我们”,对她们来说没有什么人和人之间本质的区别,个性被共性所掩盖,她们共同遵守着“集体自欺”的法则,彼此看起来很要好,其实相互利用,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而暂时站到同一阵营,也站到更大的阵营——媚俗的大军之中。对这些人,宝玉只有鄙视而已,虽然她们和她表面上相处的很和谐,实质上却越来越疏远。
二、
史湘云本来在媚俗与反媚俗之间徘徊,宝玉对她也曾另眼相看,但是她可能太单纯了,不知不觉被宝钗和袭人等人所拉拢,也差点成为媚俗的鼓吹者,比如书中写道她笑着说道:“还是这个性,改不了,如今大了,你就不愿意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会会这些为官作官的,谈请谈请那些仕途经济,也好将来应酬事务,日后也有个正经朋友,让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出些什么味。”她本性淳朴、善良,天真,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是在鼓吹媚俗,也可能是因为宝钗、袭人等人的影响,让她不自觉的和他们说一样的话,她的本性可以说是天真无邪。正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宝钗和袭人所蒙蔽。
在表面看来“至贤至善”的两个人,她怎么能想到他们虚伪、狡猾的本质呢,所以她虽然这么说,并非是她的心里话,只不过是她心直口快,真心关心宝玉的表现,所以她和宝钗、袭人这些媚俗的真正鼓吹者还是有区别的,但即使如此,也让宝玉大觉逆耳,对他来说任何的媚俗言语和行为都是可憎的,所以他道:“姑娘请到别的屋里做罢,我这里仔细腌了你这样知经济的人!”明确的表现了拒绝媚俗的态度。
在反对媚俗的问题上,他和黛玉是最坚决的,最彻底的,所以在大观园里,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知己,正是黛玉从不媚俗,所以在大观园里人缘不好,因为她表现的是真实的自我,丝毫没有虚伪和做作,从不为了讨好别人而曲意奉承,对媚俗加以嘲笑和讽刺,正如宝玉所说:“林姑娘从未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
在宝玉的心中,黛玉的地位之所以与宝钗、袭人等不同,除了在他们初次相见之时,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如黛玉见到宝玉:“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也说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这段描写,既肯定了他们的“心有灵犀”,也照应了“木石前盟”。但是他们这时对对方的印象只是处于一种依赖先天的直觉的直观的感觉。而真正让他们相互理解,还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书中写道:“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惊又喜,又悲又叹,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错,素日认他是个知己,果然是个知己。”正是两个人在思想上都是站在拒绝媚俗的一边,所以即使也有一些猜忌和不合,也都不是根本上的分歧与对立。
而宝钗、袭人则不同,他们从根本上是站在两个阵营中的,他们以主流自居,对宝玉时时进行意识上的灌输,总是想把他从反抗媚俗的边缘立场拉入主流大众之中,湘云由于单纯和轻信,也附和着他们对宝玉灌输经济仕途的言论,完全是无心的,其实她虽然没有明确的主流与边缘,媚俗与反媚俗的观念和意识,但是她往往从真诚出发,所以行动和语言自然的有表现出抗拒媚俗的倾向,如书中写道宝玉和湘云一起吃烤鹿肉,诗社里的人来找他们,“那边宝钗黛玉看惯平素卡年惯了不以为异,宝琴等及李婶深为罕事。”
在湘云的鼓动下,除了黛玉也都一起吃了起来。她说道:“你知道什么!‘真名士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膻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这句话是对着黛玉,“罢了,罢了,今日芦雪庵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庵一大哭。”但是这也不能说黛玉假清高,而是间接讽刺了那些附庸风雅的人为了清高而故意表现出的与众不同,其实这也是一种媚俗,当附庸风雅的人为了表现自己的不俗而欣赏和品评高雅的艺术时,那么本来高雅的艺术就渐渐的被变为“时尚”或“流行”的东西,原来的边缘成了主流。所以,有时媚俗也以一种“与众不同”的姿态出现,但是这些故意标新立异的人,和真正的反媚俗的人是有区别的,前者的媚俗特征并未消失,那就是“虚假”和“做作”。
三、
在大观园里,有一个妙玉,可以视为这种媚俗的典型,妙玉的诗与黛玉和湘云不相上下,似乎更带一种超凡的意境,在听黛玉抚琴时,能从琴音中听出喜怒哀乐,而且对茶道也颇有见地。但是既然是清高,为什么要刻意表现呢,似乎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显示,“我超凡脱俗”,我比别人清高。就连一向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饿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气逼人”的宝玉,也认为妙玉“他为人孤僻,不合时宜,万人不入他的目。”
虽然宝玉认为那些整日讲“经济仕途”,“随时从分的人很庸俗但是对妙玉,他也感到了“不合时宜”,如果说宝钗、袭人表现出没有任何的个性,与“众”同一,完全站在主流的阵营之中,那么妙玉就太个性明显了,因为觉得她“孤僻”的不是一般媚俗的大众,而是“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的宝玉,可见妙玉的这种清高,是刻意表现出来的,她给宝玉拜贴上写着“槛外人”,宝玉看完,直跳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槛外人是什么意思,因此不知道回帖怎么写。我们可以看出妙玉故弄玄虚和矫揉造作。这不是故意表现与众不同,让别人感到高深莫测么,后来要不是遇见与妙玉做过十年邻居的邢岫烟,给他揭开谜团,还不知道怎么回贴呢。
刘姥姥到妙玉的拢翠庵吃茶,妙玉为了表现自己“清高”,让把刘姥姥吃过茶的茶杯搁在外头,宝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但是他以为别人着想的角度出发,让妙玉把茶杯送给刘姥姥,因为他虽然长在贵族官宦家庭里,也知道普通百姓的贫困。由此,可以看出两人的不同,媚俗的人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反抗媚俗的人却都有一种对话和理解的人本精神。妙玉答应把杯子给刘姥姥,还是因为“这也罢了,幸而那杯子我没吃过的,若是我吃过的,我就砸碎了,也不能给他。”总之她是以一种与众不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自居。
宝玉说叫几个小幺儿来给她洗地,她竟然高兴起来,而且没忘嘱咐“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来。”她言行举止总是透露出一种自我陶醉的样子,好像世界上的人都很俗,就她一个高标傲世,见识非凡,但无论怎么说她这话总自我表现,既刻意又做作,所以她与反媚俗的宝玉、黛玉晴雯等都是格格不入的。
她的过分自我陶醉,为了清高而处处刻意的表现,其实也是一种媚俗,我们也可以说是“媚雅”。因为她的出发点无非是为了让别人都知道她的“清高”,而失去了她的本来的自然的个性,个性的一种极端发展,导致了个性的另一种“异化”,因为她的根本目的也是让大众认同。
《红楼梦》十二支的解读曲
《红楼梦》十二支曲,实际上加上引子和收尾,一共是十四支,那第十二支,曲名叫《好事终》,说的是秦可卿,解读《红楼梦》十二支曲。“画梁春尽落香尘”,这是对秦可卿在天香楼悬梁自尽的诗化描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是说秦可卿不安分,她不该在藏匿期间跟贾珍Y乱。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注意“秉月貌”的措辞,月貌当然是花容月貌的意思,就是说秦可卿她非常之美丽,但是我上几讲已经告诉你了,在《红楼梦》的文本里,月喻太子,因此这样措辞,我以为也是在点明秦可卿跟“月亮”的亲缘关系。下面的句子,跟那判词一样,也说到秦可卿跟贾家败落的关系,“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家事消亡首罪宁”跟“造衅开端实在宁”意思一样,好懂。不好懂的是“箕裘颓堕皆从敬”,“箕裘”就是指家族的正经事,“箕裘颓堕”就是家族的正经事因为不去负责,都乱套了,颠倒了,但是这怎么能说是贾敬的问题呢?有的红迷朋友就跟我讨论,说贾敬跟秦可卿有什么关系呀,他根本就不在宁国府里待着,他跑到都城外的道观里跟道士胡羼,炼丹,打算升天当神仙,怎么这支说秦可卿的曲子里,竟会责备起他来了呢?应该说“箕裘颓堕皆从珍”才是啊。贾珍一味享乐,把宁国府都翻了过来,也没人敢管他;他又跟秦可卿乱来,他有责任嘛!怎么会这里不去说他,反倒去说贾敬呢
曹雪芹在关于秦可卿的这支曲里,他就是要透露这样的信息,就是要告诉我们,对宁国府藏匿秦可卿这桩关系到家族命运的大事,贾敬竟然采取了逃避的态度,他居然就不负责任;如果他负责的话,他留在府里,对贾珍起到抑制的作用,也许事情就不至于闹得那么乱乎,焦大也就不至于骂出那样一些丑事来;但是他逃避了,任凭箕裘颓堕,不闻不问,他连府里给他过生日,都坚决不回来,他对宁国府后来的倾覆,负有头等的罪责。这个贾敬应该也是有生活原型的,最初接收那个秦可卿原型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书里贾代化的原型还活着,跟贾代善、贾母的原型他们共同决策,决定由宁国府的原型来藏匿秦可卿的原型,老师笔记《解读《红楼梦》十二支曲》。做出这一决策的根本原因,“宿孽总因情”,就是他们跟现实生活中的废太子,关系实在太铁了,太有感情了,也就顾不得是否最后会导致“作孽”的后果,是否会葬送了百年望族的前程。当然,他们也是投机,这件事做稳妥了,一旦废太子,或者废太子死后,当着理亲王的弘皙,能够翻过身来,登上皇位,他们家族所能得到的好处,那就怎么往高了估计也不过分。在真实的生活里,贾敬的原型,那时候他就不同意藏匿秦可卿的原型,但长辈做了主,他也无法阻拦。后来贾代化、贾代善的原型相继死去后,他就公开撂挑子了,他就逃避了,他把爵位让给贾珍的原型袭了,把族长也让给贾珍的原型当了,他的态度就是,今后府里的事跟我都没关系了。从生活原型,原型人物、原型空间、原型事件,到小说里的人物、府第、故事,应该就是这样的一种对应关系。
关于秦可卿的这支曲,曲名叫《好事终》,现在那含义很清楚了:本来藏匿秦可卿,是一桩好事——对于秦可卿本人来说,她可以不必跟父母及其他家人过被圈禁的生活,而且一旦她的家族在权力斗争中获胜,她就可以亮出真实的公主身份;而藏匿她的贾家,如果她的背景家族,也就是月亮,“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终于成事了,那么就相当于立了大功,荣华富贵就一定会升级,这当然是大大的好事。但是最终却是“月”派的失败,而且还没等到最后失败,就先要让秦可卿牺牲,好事没成,好事终结了,所以关于秦可卿的曲子叫《好事终》。
高鹗续书,在前面他也保留了关于秦可卿的判词和《好事终》曲,那里明白地写着“首罪宁”,他往下续书,到最后当然也只好把宁国府的罪写得好像是比较大。根据他的写法,皇帝整治宁国府比较彻底,贾家延世泽,只宽恕了荣国府,但是高鹗最后给宁国府归纳的罪状是什么呢?你现在看看去,很滑稽的,大体上一个就是逼娶良家妇女,就是说尤二姐的事。但这个尤二姐是谁娶了她啊?是贾珍吗?就算贾珍在当中起了不好的作用,罪名首先也应该是贾琏啊。贾琏他国丧、家丧都不顾,违反封建礼法娶了尤二姐,而且还造成尤二姐跟她原来订婚的丈夫的分开,造成了一些其他的后果。这是荣国府的事呀,高鹗他却为了把宁国府写得罪大恶极,就列出这么一条罪状。还有一条更可笑,有关尤三姐。高鹗的文字大体就是说,这个人死了以后宁国府没有报官,私自掩埋了。可这才算多大的罪啊,在封建社会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罪。然后他就把贾珍写得最后被治得很惨。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因为什么?也许是他没有搞清楚前面关于秦可卿的描写是怎么回事?其实也许是他太清楚了,他要回避,他要掩盖,所以他这么写。实际上在八十回以后,根据曹雪芹本人的构思,贾府的陨灭,“造衅开端实在宁”,“家事消亡首罪宁”,应该主要是宁国府惹出大祸,那“造衅、首罪”是什么?应该就是后来“当今”重提宁国府居然收养了皇族罪家女儿的事情。本来这件事已经通过秦可卿自尽,体面地解决了,但“三春去后”,“当今”改变了态度,新账旧账一起算,那么藏匿秦可卿这件事,当然就是弥天大罪,贾家就没有活头了。这时不但宁国府罪不可赦,荣国府也脱不了干系,于是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家亡人散各奔腾。
《红楼梦》的现代性解读
一、
在《红楼梦》中,作为代表封建主流意识形态的人物中,因其各自的地位、身份、所处的具体环境,“媚俗”的方式表现形式也是不同的。
在大观园里,通常有的评论家认为袭人是宝钗的影子,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袭人和宝钗的相似性。因此,把她划分到“金玉良缘”的阵营之中,宝钗在大观园里是作为上层媚俗的代表出现的那么袭人在大观园里就是作为下层媚俗的代表人物。因此,在媚俗的表现方式和程度上,她又有自己的特点,于出身于四大家族的之家不同,袭人出身于小市民家庭,而在贾府中的地位,是个丫鬟,不过她与其他的丫鬟还是有区别的,属于比较有地位的那一类“大丫鬟”。而她在贾府中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就把目标定位在了成为宝玉的偏房的目标上这同时也是她的一个主要的人生理想。
她为了达到目的,也和宝钗一样,使用了种种方法和手段,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媚俗,可以说她在心计和智谋上,并不下于宝钗,而且她因为出身小市民家庭,往往明显的体现出“俗”的特征来,袭人的确和宝钗有相似之处,她在大观园里给人的形象,也如宝钗一样,她为了达到目的,就得要讨好贾府能决定宝玉婚姻大事的人贾母,王夫人和凤姐是最主要的,因为她和宝钗、黛玉不同,她知道自己只能成为“偏房”。所以掌握决定权的贾母、王夫人点头,基本上就算定了,因此对她们不仅是讨好,而且更主要的是让她们卡年到她对宝玉的“积极”影响,因为宝玉与封建社会主流的意识形态格格不入,不肯媚俗的去“登科取士”,所以她为了让贾母、王夫人看到她对宝玉的影响,就和宝钗一唱一合的在宝玉面前大肆鼓吹“经济仕途”。
而且因为她在贾府中的地位低微,“人微言轻”,所以她采用的方法该呢感多是欺骗,在矛盾斗争异常复杂激烈的大观园里,可以说从上到贾母,下到普通的丫鬟、小厮,没有不被她骗的,不但媚俗的人她要骗,不媚俗的人也要骗。比起宝钗的冷来说,她还是比较有感情的,她对宝玉也不是完全没有真情实意的,对别人也不是没有真诚的时候,作为一个下层市民出身的人来说,她多少还比较有正常人的感情。可以说,她早欺骗别人而达到目的时,完全是一种违心的有时也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不像宝钗认为只要能得到现实利益的做法,都是合理和应该的。
二、
袭人原来是侍奉贾母的,书中写道:“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蕊珠,贾母因溺爱宝玉,恐宝玉之婢不中使,素日蕊珠心地纯良,遂与宝玉。”由此可见,之所以贾母将她赐给宝玉,只因为“心地纯良”,书中又道:“如今跟了宝玉,心中又是只有宝玉了”。他本性可能真是心地纯良,对宝玉的关心也不见得就是假的,但是她对别人,尤其是和她成为宝玉的“姨太太”有厉害关系的人,可以说就不是心地纯良了。
她首先取得了贾母的信任,可以接近宝玉了,可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为她达成目的创造了一个有利的条件,然后是王夫人,因为在得到贾母的支持后,望夫人的态度就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在看清了王夫人对宝玉的“不思上进”而困扰后,就百般的字宝玉面前劝说他媚俗,但是宝玉就是不听,由此她趁她母亲要接她回去的机会,开始耍了一个小计谋。她先在宝玉面前说:“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了,明年就出嫁。”又叹息到:“只以我来这几年,姐妹们都不得在一处,如今我要回去了,她们又都去了。”果然宝玉“不觉吃了一惊。”看到宝玉就范,她又故意说了不少什么非要离去的话,宝玉越是说留下的话,她就故意说不留下的理由,可见她欲擒故纵,直到“只见宝玉泪流满面”,她才“知情有不忍,气已馁堕”,彻底的为她的“先用骗词,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的诡计所慑服,才说道:“我另说出两三种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说来说去,宝玉还是中了她预先设下的计谋。宝玉忙笑道:“你说,那几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两三件,就两三百件,我也依。”
在袭人说的三件事中,最主要的是第二件,“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诽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她和宝钗一样都劝宝玉媚俗,但是又和宝钗不同,首先宝钗对宝玉的理解并不太深刻,她总是希望宝玉有一天能从边缘的拒绝媚俗,向主流妥协,但是袭人比宝钗更了解宝玉,她已经知道要宝玉放弃媚俗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向宝玉提出一个折衷的策略,蒙蔽贾政和其他人,在表面上“作出个喜欢的样来。”她在劝宝玉媚俗的同时,也展示了自己的欺骗伎俩。
首先,宝玉答应他三件事,她愚弄了宝玉。其次,宝玉答应假装读书考科举的话,蒙骗了贾政和王夫人等,尤其是王夫人,这为她成为宝玉的“姨奶奶”做出了主要的一步。果然,后来宝玉挨打,王夫人叫袭人问话,袭人道:“论理,我们二爷也须得老爷教训两顿,若老爷再不管,将来不只做出什么事来呢”这明显是向王夫人表态,她是知道王夫人的心意的,果然王夫人也觉得找到了和她同样想法的人,“我的儿,亏了你也明白,这话和我的心一样。”袭人已经取得了王夫人的信任,成为了她的‘心腹“,她对袭人也另眼相看了”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背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是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好,……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和我的想头一样。”王夫人所的“大道理”,就是当时封建社会的主流话语,凡是认同这种大道理的人,都不可避免的要媚俗,宝钗、史湘云、袭人等不仅相信折衷道理,而且还以语言和行动鼓吹和实践,所以她们在大观园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在大观园的几次内部矛盾之处,她们都没有怎么受到波及。
不但如此,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王夫人到底找到一个处处为宝玉着想,又懂得“大道理”的袭人,为了宝玉,她彻底被袭人愚弄,其实她利用袭人,袭人也从她那得到承诺。“你如今既说了这样的话,我索性就把他交给你了。”有了王夫人的允诺,袭人的目的实现基本得到了保证。王夫人其实还是为宝玉着想“宝玉果然有造化,能够得他长长远远的服侍一辈子,也就罢了。“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袭人只是让宝玉“作出喜读者的样子来。”袭人的目的是向上爬,无论宝玉以后是否考科举做官,她的“姨奶奶”的地位不会变,而宝钗想的更长远,因为她要做“宝玉夫人”只是第一步,她还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她们都是从自己的实际地位和处境出发来考虑的。
三、
媚俗的人从来都是表里不一,表面上袭人宽厚大度,待人和蔼,处处表现出“柔”,宝玉的奶妈李嬷嬷骂她,虽然有理,却也忍让,宝玉把她的汗巾送给了蒋玉涵,她也没怎么责怪。甚至和她一样的丫头晴雯多次讽刺和嘲笑她,她也大都度的忍耐下来,宝玉一时生气踢得她吐血,她也不怪宝玉,反而替他隐瞒,处处总是委曲求全,但是这都是为了媚俗,讨大众的好,而故意装出来的。一有机会,她就暗中对别人设计报复,一但取得王夫人的信任,就借机排除异己,先后把晴雯、芳官等撵出了大观园,逐出贾府。明明是她自己“作怪”,却让晴雯担了“虚名儿”。袭人本性也许是善良的,但是她在媚俗的环境中,逐渐的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改变了自我,为了达到目的变得虚伪狡猾,到后来竟有些阴险了。
书中写道:“忽又想到自己的终身,本不是宝玉的正配,原是偏房。宝玉的为人还拿得住,只怕娶了一个利害的,自己便是尤二姐,香菱后身。素来看着贾母王夫人光景,及凤姐儿,往往露出话来,自然是黛玉无疑了。”想到这里,她针都拿不稳,赶忙去谈黛玉的口气,听到黛玉说:“这也难说,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她就想到宝钗,她们两个在个防那个面都相似,一排即合,何况黛玉还嘲笑过袭人“好嫂子”,道破了她的用心,表面厚道大度的她,更要“睚眦必报”。她明明知道宝玉和黛玉是天生的一对,却为了一己私利,和宝钗串通一气,拆散了他们。可以说宝玉和黛玉之间的爱情悲剧,之所以形成,也有她的“功劳”可称得上“大奸似忠,大诈似信”。
媚俗的人是最善于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虚伪、自私,没有自我和人格,为了谄媚大众而不惜失去个性,在媚俗的异化中,个性渐渐的饿被消磨殆尽。左右逢源,最后彻底的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和思潮的卫道士和牺牲品,袭人可谓费尽心机,但是最后仍然没有成为“姨奶奶”,到头来不免一场空。媚俗的人虽然善于伪装,但是一但被人揭穿,就露出了真面目,当宝玉说:“咱们私自说话,怎么也知道了!又没有外人走风,这可奇怪了。”“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孩子到,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
袭人的诡计被宝玉揭穿,立刻显出本来面目:“真真的这话越发说上我的气来了,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的心思,比出这正经人来。”晴雯在时,嘲讽袭人,她也温和的忍受,晴雯走后,她被宝玉说中告密的真相,揭穿了本性,也不加遮掩了,这才是“出了名的至善至贤的人”的真实本质。
红楼梦解读评价与心得体会
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是以四大家族为初始,以宝玉和黛玉的爱情纠葛为主线,展现了一幅封建大家族兴衰直至灭亡的画卷,对封建制度进行了批判,其中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位青年尤为鲜活,今天便谈谈愚顽小子-贾宝玉。
在红楼梦中对贾宝玉的判词共有两首。其一为“天不拘兮地不羁,心头无喜亦无悲,只因锻炼通灵后,便向人间觅是非”。这宝玉本是青埂峰下,没有生命思想的石头,通了灵性,动了凡心,是是非非便纷至沓来。其二为“粉渍脂痕污宝光,房栊日夜困鸳鸯,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是说这贾宝玉本是聪明灵巧的孩子,却日夜在华贵的房子里与女子耽于玩乐,被胭脂水粉所迷蒙了,而失去原有的光泽,须知道再沉的梦也会有醒来的时候,偿还之前的余孽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散场成空。
你说宝玉正值青春韶华,本应不留恋这人间富贵,勿贪玩去努力读书,考取状元,当大官,扛起贾府的兴衰使命。可谁的青春不迷茫,家里女眷偏多。他也身穿红衣与平日里与姐妹吟诗对对子,他不明白有何不妥,加上祖母的宠爱,怎知自己身上已经有了贾府兴衰的使命这份重担
宝玉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遍长安花”的少年郎。肆意的在旷野里,但他的一腔热血,蒙蔽了直视现实的双眼,浩浩荡荡的哭了一场后,明天又是万里的晴天,前程又将风雨兼程,而后阪依佛门。
所以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予敢面对。宝玉便是这样的少年。
青春如若宝玉鲜衣怒马少年时,可我却嫌他半世沉浮在胭脂水粉里浪费时。那便许我如宝玉一般一身荣光步入青年人生的殿堂。“玩物丧志,其志小,志大者玩物养志。”彼时的少年站在成长的尽头,回首望过去,一路崎岖,却早已繁花盛开。
青春未满,成长将至。别慌,月亮也在大海某处迷茫,所以少年啊,你应一身鲜衣怒马,撷取春华览山河!
解读红楼梦
《解读红楼梦》旨在解读《红楼梦》,解读《红楼梦》的创作思想倾向,揭示《红楼梦》是一部重言人情而非述政情,把不同人物写得各有其特殊个性、各有其活泼思想的巨著。同时,探讨《红楼梦》这部巨著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以及“一人一新”与“一事一新”的创作理论。《红楼梦》以生动鲜活的写作技巧,突显了“重女轻男”的思想。贾宝玉是最能读懂女儿这部天书的男性,是批判“重男轻女”思想的勇士。《红楼梦》的主题故事是宝、黛、钗的恋爱婚姻悲剧。黛玉和宝钗运行在不同的轨道上,做着相同而又不同的一个梦,黛玉追求爱情,宝钗追求地位,结果都达到了目的,但都成为虚幻。其他主要人物,如凤姐有才贪财,因财致祸;平儿不平凡,以才事主,而不以色事夫;袭人既擒纵宝玉,又糊弄王夫人;晴雯担了虚名,反成狐狸精;探春自强不息,红杏总是一树春;湘云表面豁达大度,实则寒塘鹤影;妙玉、芳官不是遁世人等,《解读红楼梦》也都用新的观点,一一进行了解读。此乃一部较系统的《红楼梦》思想及人物评论集。
目录
第一章 女性为尊思想新——浅谈《红楼梦》的思想性
一、纠正对《红楼梦》思想的曲解
二、《红楼梦》的思想精华
三、《红楼梦》思想中的糟粕
第二章 真假互见艺术明
第三章 有情泪水无情婚
第四章 思想深处话人生
第五章 悲歌之外有骂声
第六章 才华助长贪狠心
第七章 宰辅之才丫环身
第八章 伴星何必扮贤人
第九章 因俏致死担虚名[1]
第十章 日边红杏一树春
第十一章 寒塘鹤影伴云飞
第十二章 众星拱向一北辰
第十三章 谋事成事均在人
第十四章 情既相逢未必淫
第十五章 令人景仰二英灵
第十六章 令人叹息有二金
第十七章 她们不是遁世人
第十八章 优伶可爱尼可憎
第十九章 懦弱不如耐清贫[1]
第二十章 寂寞心灵二女心
第二十一章 河东狮妒石榴裙
第二十二章 贯会虚假两姨亲
第二十三章 同为长妇不同心
第二十四章 母子同为黑心人
第二十五章 甘当晚辈为谋生
第二十六章 隔房兄弟两类人
第二十七章 庸官贪官俱可憎
第二十八章 造衅开端实在宁
第二十九章 高鹗续书无与伦
第三十章 见仁见智后人评
参考书目
后记
解读《红楼梦》
对于《红楼梦》中的故事情节中复杂的人设以及情节你是否还存在疑虑,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解读它吧!
贾府的四个女儿,曹雪芹用心良苦地将她们命名为“原应叹息”,着墨稍多的是探春。“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这个女子聪明有志气,但仍强不过命运,被录在“薄命司”中。
探春的出场以黛玉的视角描写:“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其实黛玉初入贾府时不过六七岁,而探春也至多五六岁,外形远谈不上“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但是第一印象至关重要,曹雪芹不惜采用了将来时,在读者的头脑里印上这个美而不俗的身影。探春的不俗还表现在审美上。她托宝玉出门带些“柳枝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儿”之类的小玩意儿,宝玉认为这些采办交给小厮就行。探春却说:“小厮们知道什么。你拣那朴而不俗、直而不拙者,这些东西,你多多的替我带了来。”她的要求是“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取民间艺术的精髓,当然不是小厮们能够懂得的。
刘姥姥第二次进贾府时,有幸参观了大观园中各路主子的房间。房间的布置除了体现主人的审美情趣,更能从中窥察主人的性格。“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堆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联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傍边挂着小槌。”这一段描写,所用形容词最多的是“大”,而作者一上来就抛出一句“探春素喜阔朗”,再看书帖、砚台、笔都是多的,就连花囊中插着的白菊也是“满满的一囊”。可以看出探春的大气。米芾与苏轼、黄庭坚、蔡蘘,书法史称“宋四大家”。
他的山水画自成一家,是谓“米家云山”,其人个性怪异,世称“米颠”,后皈依了佛门。而颜真卿的墨宝端庄雄伟,气势开张,从中不但可以看出探春的艺术涵养,还可以看出她的阳刚气和若即若离的出世思想。其实每个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人心里都会有一个孔子,也绝对少不了一个老子。
贾府下人兴儿是这样评论探春的:“三姑娘的浑名是‘玫瑰花’。玫瑰花又红又香,无人不爱的,只是戳手。也是一位神道,可惜不是太太养的,‘老鸹窝里出凤凰’。”这寥寥数语不但勾勒出探春的轮廓,而且击中她的命门。庶出的身份在她阔朗的天性中投下挥之不去的阴影。探春是自卑的,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又所谓尊卑有别。在贾府这个弱肉强食的圈子里,探春将骨子里的自卑化为强烈的自尊。在凤姐抄检大观园时,得力爪牙王善保家的小觑探春,以为她一个姑娘家“又是庶出,他敢怎么”,于是上前掀探春的衣襟。探春自然是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毫不留情地掴了她一个耳光。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取笑。”还拉着凤姐到她身上翻,说,“省得叫奴才来翻我身上。”
在她的心里,奴才主子是泾渭分明的,而她这个奴才生出来的主子则需要时时提防旁人拿她那一半卑贱的血统作法。当懦弱的迎春遭下人欺凌时,探春站出来替她说话。给平儿讲的理是“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迎春也是庶出,探春为其抱不平,不但出自姊妹之情,更重要的是维护庶出女儿的尊严。可见探春已将这种捍卫意识扩大化了。这种意识对旁人显得“刺”,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则显得寡情。庶出的身份不由己,探春认为弥补这个先天不足的办法就是划清界线。她托宝玉买东西,许他的好处是送鞋。宝玉说赵姨娘心里会有“想头”(即探春做的鞋不给亲兄弟贾环,而给宝玉。),探春说:“他只管这么想,我只管认得老爷、太太两个人,别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姊妹弟兄跟前,谁和我好,我就和谁好,什么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她不但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在五十五回中,赵姨娘的兄弟死了,探春当家,按官中规矩赏银二十两。
赵姨娘不依,大闹一场。她满心眼里拿探春当自己人,指望探春“拉扯”。探春说:“我拉扯谁?谁家姑娘们拉扯奴才了?”赵姨娘提醒她,死的可是舅舅。这一提,等于是当众揭她庶出的伤疤。果然探春“气的脸白气噎”,一面哭一面问:“谁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检点,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我倒素习按理尊敬,越发敬出这些亲戚来了。”几个回合下来,探春奉行的是理和礼,祖宗的规矩是理,尊卑有别是礼。其实赵姨娘有这些个“想头”原本是人之常情。她的地位尴尬,正经主子把她看成奴才,奴才又不拿她当正经主子。好容易熬到女儿出息了,沾点光,扬眉吐气一把也无可厚非。可是女儿不买账,众人赖她混闹,平儿也说她“颠三不着两”,这里众人皆依着一个评判标准,即“礼不下庶人”。
反正是奴才,管他有脸没脸。这样解释是抨击封建礼教,替众人开罪,探春却逃不了干系。与其说她是受封建思想的毒害,倒不如说是人性中的虚荣心作祟。庶出身份所引起的不单是“刺”、寡情种种,它还是探春的动力,激发她出人头地的欲望。可以说成是出于虚荣的雄心勃勃,但不妨理解为鸿鹄之志,因为不是每个人面对逆境都能这样雄心勃勃,与宝钗劝宝玉学些仕途经济的动机是不一样的。探春在与赵姨娘拌嘴时说:“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儿家,一句多话也没有我乱说的。”凤姐和平儿闲话家常时也说过,庶出虽然名义上不该遭歧视,但身为女儿又比男人要糟糕,因为攀亲时男方也许会有讲究,不要庶出的。这个打击对封建社会的侯门千金而言是致命的。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治国和平天下没女人插手的份,因此探春恨不是男儿身;幸好“齐家”是“贱内”、“拙荆”们的专业课。
探春在这方面的造诣,王熙凤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虽是姑娘家,心里却事事明白,不过是言语谨慎;他又比我知书识字,更利害一层了。”王熙凤那是一万个男人都不如她的,她敬服的人可不会是泛泛之辈。探春在与李纨、宝钗共同当家时,确实展现了高超的管理才能。她主要干了两件事:裁减冗费和充分利用资源。贾府日常开销庞杂,费用重叠无法避免,这其中滋生了多少腐败弄权不是这儿讨论的。探春看清这一点,着手裁掉学堂“爷们”每人八两和丫头们每人二两,省下的钱对贾府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开风气之先的魄力却是值得称道。此外,探春还将大观园实行私人承包责任制,省下一应管理费用四百两。钱不多,但封建经济本来是自给自足,贾府又是官宦人家,不会去搞投资经营赚钱,合理的理财便是生财了。而且下人也都利益均沾,确实是个高明的“双赢”结局。值得注意的是探春和宝钗关于朱熹的一番评论。
探春认为朱夫子的〈〈不自弃文〉〉是虚比浮词。宝钗立刻正色说探春“利欲熏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再出去见了那些利弊大事,越发把孔子也看虚了!”探春笑以姬子的文章为自己辩护“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可以看出探春并不是封建正统思想调教出来的合格品,那些东西只停留在她的有意识层面,没有深入她的灵魂成为息息相关的一部分。一旦事出突然,她的第一反应仍会是自己的能力和自己的是非观,而不是求救于孔孟之道。这是我认为她的寡情不是出于封建礼教而是出于虚荣心的原因。尽管如此,仍让人感到欣慰,总归是一个真实的探春。
活在现世,再怎么超脱也无法对别人的评论无动于衷。而别人的评论往往又是建立在对评论对象不理解的基础上。正因为如此 ,人才会活得艰辛。正是本着心中的是非观,在管理家政时,探春才有强烈的责任感,不怕得罪众人而裁减冗费。为贾府兴利除弊,真心诚意地为这个行将朽木的家族倾注自己的心血。正是本着心中的是非观,在凤姐抄检大观园时,探春才会痛心疾首地说:“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此时庶出嫡出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贾府的一员,而她生于斯养于斯的家族正面临末世的命运。
她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可是她倾生平所学也不能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因为她与之角力的是强悍的命运,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探春的结局是远嫁蛮夷,虽贵为王妃,面子上风光,但“把骨肉家园齐来抛闪”是凄凉的。元春还能一年半载见见家人,发发牢骚说送她“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探春是不能够了。虽为生离,怎知道这不是死别?纵然还能见面,那也将是多年以后、物是人非。贾府的一切从此可以不必记挂,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波诡云谲的命运都可以丢开,黯然离去的探春,独自一人且行且唱“高情不入世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