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描写人物的经典片段

互联网 2024-04-01 阅读

故人的散文

  一、故人

  停电了。燃了一根蜡。这样微弱的烛光下,最适合的是发呆、感怀。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时空。

  还有一些旧事不请自来,扪响心扉。刚刚在街上,遇见的是故人。他擦肩而过时,我的手正在林的掌心。林问我怎么了?我来不及回答,回头去望,那人也在同一时间回头望我们。

  逝去的岁月,却不能回首。那是我亲自走过的,放弃了的。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取舍。当时认为正确的,坚持着的,现在看来,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另一种心情。

  这样的遗憾,和失落,也是伤怀着的美。是无缘,才会盲目错过,轻言别离。是很多事年少还不曾体会,等到懂得时,一切已物是人非。没有人会在原地停留,等候你的成长,等到你翻然悔悟的那一天。

  当初不肯嫁东风,无端却被西风误。

  太迟了。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真正明白一些道理。

  也许真的走到了一起,以那时的任性天真,怎么知道那是好的,怎么肯去珍惜。也会寻隙、争吵,无端地将彼此折磨。

  现在的我,是幸福着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知道上苍给你的,是不是最好的。但是冥冥之中,也会塞翁失马,焉之祸福。

  这就是人生,需要一步步走过,去在事后反思,去在另一个当局中困惑,彷徨,不知何去何从。

  二、流水落花春去也

  心里像堵了巨大的海绵,柔软而郁闷。男人的爱里总有占有和计较。想控制和掌握。而有的女人,天性是旷野的风,是海底的鱼,无从被捕捉,一旦不再自由自在,只会消逝或死亡。

  我是自私的人。无法过多的改变自己,无法对另一个屈服。除非是在温暖的阳光里。或是自己心甘情愿沦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多么快疾的事情啊。生命像列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很多事,很多画面迅速的发生,快得来不及让你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想象。分不清是谁伤害了谁,又是谁被谁伤害。

  现在此很羡慕母亲那个年代的人。因为他们的隐忍。即使是鸡飞狗跳,也不轻易离婚。“凑合过吧。”其实也是不错的生活方式。让你觉得,每个人都不必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充满伟大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

  而我们现在已经做不到。两性的关系脆弱而焦灼。每个人都很照顾自己的感受。这是一个保护个性且极度自私、享乐的年代。

名家散文描写人物的经典片段

故人优美散文

  再次回到故乡,只因老友成了新郎。

  路过斑驳的城墙,依稀记得孩时的模样。

  青石桥梁,行人还是络绎不绝。

  雨巷绵长,烟雨漫漫,湿了眼角,模糊了眼光。

  岸边的杨柳,就像那染了颜色的布料,一身青衫带了些许俊朗。

  推开沉封多年的门窗,迈进古朴的庭院,那三三两两的板凳、木桌,略显苍凉的茶杯,诉说着人走茶凉。

  迤逦的高山流水,似乎放映着故人离去的影像,微微荡漾,依稀代进过往。

  那是个微甜的初夏,素白长纱,美得无暇,桌案上的书笺,注满了谁的牵挂?微咸的泪花,映出了那个他。

  离去时回眸那一眼的婆娑,是不是有点太多

  嘹亮的鸡鸣声回荡,却是又一个清晨,我寻着旧时的记忆,往那小时候的茶馆而去,多年未见,茶馆还是一成不变,肥胖的掌柜、忙碌的小二,唾沫横飞的说书人、叫好的食客,太多太多了……

  清风些许悲凉,吹红了眼眶,离别柔断了肠。往事碾碎了时光,乱了思量,感叹多了些许凄凉,那些过往,谁偷偷藏了起来?那泪,微微飘扬。

  握紧的双拳,沙哑的腔调,血水滴答滴答……

  长长的小巷,幽幽空旷,只有雨声徜徉,是否多了点点无奈、感伤、彷徨

  桥下的乌篷船荡漾,缓缓的飘向远方。

  一袭旧时青衫,沾满了泪花。我在说书人那里,听说了太多太多关于你的传说,那些邂逅,并非偶然,直至此时我才渐渐明了,那些传说成了心里的一道枷锁,永远封存。

  琴声浅浅,笛音悠悠,落入江水之中,演绎悲欢离合,光阴荏苒,嘲笑着我此时才明了,燕儿欢快地飞过岸旁,而我,却有点惆怅。

  品尝着酿得醇香的酒,却是为何有点苦涩?没酌几杯,却醉的有点寂寥、彷徨、悲伤。

  寒冷的夜风,萧瑟的孤灯,残月如钩,满身醉意的少年,不小心念了一句:“故人,此生,空城。”

优选散文:我眼中的人

  “人”这字如何理解。

  人有时是最善良的,又是最可怕的。人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很脆弱。人性的极端和双重性都可以体现在人身上。人是简单的,人更是复杂的。它既是一个单纯的名词,又蕴含着无穷的深意和神秘之处。这个字值得我们每个人好好理解。

  人的意思很简单,但如何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

  那便是为大家活,在不算长的生命年华中,用自己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这就是一个人对人字的做法。

  但我能做到什么?那就是用自己的键盘敲击出一篇篇文章,来唤醒人们的意志让大家离开那条不该去的路。这是我能做到的。也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

  那么唤醒你们吧!在此之后。

  人类是生物圈的统治者,懂得礼数,知道羞耻,明白是非,会用智慧,经过数万年的历史,我们在成长,在进化,越来越高贵,但是,我越来越觉得我们在退步,不是智慧的退步,不是能力的退步,也不是文明的退步,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思想在退步,我们的意识在退步,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展望人类的社会到处战火纷飞,敢问:我们幸福吗?生在大国的人会自信的说我幸福,应为我的国家没有战火,人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有个美好的家庭,很幸福。

  但是去问别的人,你们幸福吗?不幸福则是多数人的答案,因为战火纷飞,因为饥寒交迫,因为生死离别。每天会有很多人离去,有亲人,有朋友,有认识得,有不认识的,时时刻刻都有人死亡,你们换位想想,如果你的亲人,朋友和同胞一个个在你面前离去,你可能幸福吗?玛雅人预言2012是世界末日,那是因为,人类的文明已经超越了地球的承受度,总有一天因为智慧而文明的我们,会和玛雅人一样离去,而我们离去的便是使我们文明一时,统治一时的智慧。

  一个罪恶的社会,无时无刻没有犯罪,抢劫,枪杀,偷盗,其源头是什么?不要去问犯人,不要去问他们的父母。你可能要问:那我们要问谁?我的答案很简单,那我们就去问我们自己,处于社会的任何一人。为什么?因为人是社会性动物,人之初,性本善。随着他们慢慢步入社会而受到社会罪恶一面的影响,而导致走上不归路,所以导致这些我们不想看到的事的根源便是我们自己。但我说这些不是证明他们是对的,这些话语只是为了让人们警惕起来,不要让更多的人重蹈覆辙。

  人的自私。自私,不可怕,因为它是七情六欲,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但是,人类现在已经不是自私,而是在自私的推动下,为所欲为,使得林木一片片倒下,河水一条条通黑……。“人类的生活空间还不够。”有人说到,人们便向外太空前进,但是那些人的的前进,真是为了前进吗?我看未毕。前进只是谎言,真正的根源是什么?那便是人的自私。人类不会好好利用眼前的环境,我敢问:人类真正认识地球的多少?不足1%吧!抛开大陆,人们还认识多少海洋,抛开地表,人类又探索了多少地下,人类没有好好的利用地球,这便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脆弱,便是人类的通病,说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恋爱受挫,割腕轻生,倾家荡产,失去理智,一听世界末日来临,自杀自尽,听说患了绝症,失去信心,成天失魂落魄,我想说:那你们去死吧!这世界不会记住失败者,你们的死不足为惜,人难免一死,那么为什么不死的有点价值,为什么不是死后有更多人记住你呢?10天也好,10年也罢,都好好的活下去吧!活着就是为了美好的明天!

  这篇文章是我的愿望,我希望能以此篇文章让人们觉醒,让大家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创造一个光明未来的世界,让人期盼,幸福的世界。

名家散文:闲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社会上有了闲人。

  闲人总是笑笑的。“喂,哥们!”他一跳一跃地迈雀步过来了,还趿 着鞋,光身子穿一件褂子,也不扣,或者是正儿八经的西服领带——总之, 他们在着装上走极端,却要表现一种风度。他们看不起黑呢中山服里的 衬衣很脏的人,耻笑西服的钮扣紧扣却穿一双布鞋的人。但他们戴起了鸭 舌帽,许多学者从此便不戴了,他们将墨镜挂在衣扣上,许多演员从此便 不挂了——“几时不见哥们了,能请吃一顿吗?”喊着要吃,却没乞相, 扔过来的是一颗高档的烟。弹一颗自个吸了,开始说某某熟人活得太累, 脸始终是思考状,好像杞人忧天,又取笑某某熟人见面总是老人还好,孩 子还乖?末了就谈论天气,那一颗烟在说话的嘴上左右移动,间或喷出一 个极大的烟圈,而拖鞋里的小拇指头一开一合地动。

  闲人的相貌不一定俊,其实他们忌恨是小白脸,但体格却非常好,有 一手握破鸡蛋之力。和你握手的时候,暗中使劲令你生痛,据说其父亲要 教训,动手来打,做闲人的儿子会一下子将老子端起来,然后放到床上去, 不说一句话,老子便知道儿子的存在了。他要请客,裹胁你去羊肉串摊, 说一声吃吧,自己就先吃开,看见他一气吃下一百二十串羊肉,喝下十 瓶啤酒,你目瞪口呆,“我有一个好胃!”他向你夸耀,还介绍他还能饿, 常常一天到黑只吃一顿饭,却不减膘,仍有力气。他说:“你行吗?” 你不行。

  闲人的钱并不多,这如同时髦女子的精致的小提兜里总塞着卫生纸一 样,可闲人不珍贵钱,所以显得总有钱。他们口袋里绝不会装两种不同质 量的烟,从没有摸索半天才从口袋里捏出一颗自个吸,嘶啦一声,一包高 档烟盒横着就撕开了,分给所有在场的人,没有烟了,却蹴在屋角刨寻垃 圾中的烟头。钱是人身上垢痂,这理论多达观,所以出门就招出租车,也 往豪华宾馆里去住一夜两夜。逢着骑自行车,那几乎是表演杂技,于人窝 里穿来拐去,快则飞快,慢则立定,姿式是头缩下去,腰弓着,腿圈成圆 形,用脚跟不停地倒转脚踏板。

  闲人的朋友最多,没有贵贱老幼之分,三句话能说得来,咱们就是朋 友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让我办事就是看得起我呀!闲人的有些朋友 是在厕所撒尿时就交上了。当然,这些朋友有的交往时间长,有的交往时 间短,但走了旧的来了新的,闲人没有“世上难逢一知己”之苦。若有什 么紧俏东西买不到,寻闲人去。闲人很快就买来了,而且比一般价格还便 宜。要搬家,寻闲人去,闲人一个人会扛件大衣柜上楼的。不幸的是家中 失盗,你长出短叹,闲人骂一顿娘就出动了,等回来,说:“我问过一个 贼头了,他说你们家这一片不属于他管,我告诉了他,不属于他的地盘就 查查是谁的地盘?!”闲人不偷人,但偷人的贼是不敢得罪闲人的。

  闲人真瞧不起小偷,流氓,甚至那些嫖客、暗娼和拦路强奸者,觉得 没意思,恶心,也害怕艾滋病。但闲人谈女人的头发、鼻子,他们相信男 人的成熟和人生的圆满是需要有一个醉心的女人,甚至公开讥笑自己的从 事文艺工作的父亲之所以事业不辉煌是只守了一个自己的母亲,他们有意 地留神看街上来往的女人,张口闭口阐述花朵是花草的什么,到后来,闲 人们分别是有了姑娘,姑娘自然很漂亮,他们就会同骑一辆车子招摇过市, 姑娘分腿骑在后座上,腿长而圆像两个大白萝卜。闲人待姑娘好时好得 你吃饱了还要往你嘴里塞油饼,不好了,就吼一声“滚!”但姑娘不滚, 十分忠诚。

  闲人爱姑娘,但最感痛快的并不是姑娘,因为闲人们都年轻,又都练 过拳脚,至少家里有一把四十斤重的石锁。路过树下,忍不住要跳起来抓 那树枝,抓住了要一把拉断下来,杀鸡就剁鸡头,偏再放开让没头的鸡瞎 走一阵,将那桃花一般的血印在雪地上。街上有人打架了,闲人会立即前 去围观,是几个男的为了一个女子在恶斗,女子娇嫩艳丽,他看着谁个有 理,谁个弱者,便上去抱打不平了,混战中男的一尽逃散,人们都在说闲 人是为了那个女子,闲人上前却要扇女子一个巴掌,骂一声“没志气!” 而去。艳丽的女子当然使闲人也感悦目,但女了在挨过巴掌之后嘴角淌下 血来更使闲人觉得奇艳无比!在回家的路上乃至回家之后,闲人还在激动 不已,眼前尽是女子嘴角的血道红蚯蚓般地顺下巴和脖子涎流而下的图像, 甚至想象到乱交情人的女子如果被人剖开了腔腹,倒地痉挛,样子又是 何等壮观!但闲人这时候忽觉手疼,看时,右手的无名指却没有了,知道 一定是混乱中被男的刀砍了,他赶忙跑回现场,沙土地果然有一节手指, 遗憾是没有见到手指初断时的蹦跳。闲人是个直肠人,但闲人偏不自认, 因为在一些年里,闲人最讨套那些拍胸膛说“咱是粗人”的人,“粗人” 本是自贱,却成了一种美饰。所以,谁家夫妇闹矛盾,闹得厉害,他不会 “见婚姻说合”,“过不成就换班子!”他总是这么说:“我给你物色一 个!”闲人不失言,果然物色了一个又一个。有的家庭后来是散了,有的 家庭闹过又好了,又好的家庭少不得男方将闲人的话说知女方,闲人就恶下了这家的主妇,闲人见面仍叫“嫂子!

优秀散文:有些人

  生活中总有这样一些人,眼光阴暗,心思低廉揣度周围,甚至这个世界。你无心,认为别有用心,你无意,认为别有用意,你真诚,认为虚情假意,你认真,认为冥顽不化,你明朗,认为刻意招展,你偶露峥嵘,认为越庖代俎,你东篱悠然,认为无所事事,你小心翼翼,认为蓄势待发,你风生水起,认为兹生怨妒,你胸怀梦想,认为不着边际,你伸出双手,认为哗众取宠,你温暖宜人,认为借花献佛,你明媚如花,认为花美在侧,你比肩白杨,认为借高攀枝,你骨格清奇,认为格格不入,你秉性率真,认为不谙世事,你含而不露,认为暗剑无痕,你阳春白雪,认为娇柔造作,你自我反省,认为妄自菲薄,你谦逊随和,认为随波逐流,你规划人生,认为天方夜谭,凡此种种,举不胜举。

  一开始还觉得很无奈,很无所适从,甚至心有余悸,收敛了自己很多的天性来适应这种环境,但后来渐渐发觉,那些复杂的人就长着一颗复杂的心,总会用一些繁琐的心思去揣测人,用一些零散的眼光去扑你的面。红尘中本就千头万面,心思各异,我们个个要在意,需迎合岂不是人生无正事了。人生路上呵护好自己的心,不必对这种人回眸,对这种人屑意,不必让这些旁枝侧叶的烦恼流进心海,从而降低自己的格调,缩小自己的格局。“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你只管策马向前,坚持做好自己就够了。

  人无完人,没有人十全十美到哪一方面都胜人,也没有人拙劣到哪一方面都不如人。人各有优劣,把你优处在能发挥的地方扬到更优,把你劣处在能藏的地方隐到最低。人需要的是能找到发展自己优的领地,而不是寻找向人展示自己优的去处。在有限而美好的时光和岁月里,多些宽容,谅解,多些赞赏,微笑,多些善良,给予,多些无愧于人于心,与已与人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那这个世界岂不坦荡很多。

三毛散文-故乡人

  我们是替朋友的太太去上坟的。

  朋友坐轮椅,到了墓园的大门口,汽车便不能开进去,我得先将朋友的轮椅从车厢内拖出来,打开,再用力将他移上椅子,然后慢慢的推着他。他的膝上放着一大束血红的玫瑰花,一边讲着闲话,一边往露斯的墓穴走去。

  那时荷西在奈及利亚工作,我一个人住在岛上。

  我的朋友尼哥拉斯死了妻子,每隔两星期便要我开车带了他去放花。

  我也很喜欢去墓园,好似郊游一般。

  那是一个很大的墓园,名字叫做——圣拉撒路。

  拉撒路是圣经上耶稣使他死而复活的那个信徒,墓园用这样的名字也是很合适的。

  露斯生前是基督徒,那个公墓里特别围出了一个小院落,是给不同宗教信仰的外国死者安眠的。其他广大的地方,便全是西班牙人的了,因为在西班牙不是天主教的人很少。

  在那个小小的隔离的院落里,有的死者睡公寓似的墓穴一层一层的,有的是睡一块土地。露斯便是住公寓。在露斯安睡的左下方,躺着另外一个先去了的朋友加里,两个人又在做邻居。

  每一次将尼哥拉斯推到他太太的面前时,他静坐在椅上,我便踮着脚,将大理石墓穴两边放着的花瓶拿下来,枯残的花梗要拿去很远的垃圾桶里丢掉,再将花瓶注满清水。这才跑回来,坐在别人的墓地边一枝一枝插花。

  尼哥拉斯给我买花的钱很多,总是插满了两大瓶仍有剩下来的玫瑰。

  于是我去找花瓶,在加里的穴前也给放上几朵。

  那时候尼哥拉斯刚刚失去妻子没有几个星期,我不愿打扰他们相对静坐的亲密。放好了花,便留下他一个人,自己悄悄走开去了。

  我在小院中轻轻放慢步子走着,一块一块的墓碑都去看看,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有一天,我在一块白色大理石光洁的墓地上,不是墓穴那种,念到了一个金色刻出来的中国名字——曾君雄之墓。

  那片石头十分清洁、光滑,而且做得体面,我却突然一下动了怜悯之心,我不知不觉的蹲了下去,心中禁不住一阵默然。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曾先生,你怎么在这里,生前必是远洋渔船跟来的一个同胞吧!你是我的同胞,有我在,就不会成为孤坟。

  我拿出化妆纸来,细心的替这位不认识的同胞擦了一擦并没太多的灰尘的碑石,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尼哥拉斯仍是对着他的太太静坐着,头一直昂着看他太太的名字。

  我轻轻走过去蹲在尼哥拉斯的轮子边,对他说:“刚刚看见一个中国人的坟,可不可以将露斯的花拿一朵分给他呢?”我去拿了一朵玫瑰,尼哥拉斯说:“多拿几朵好!这位中国人也许没有亲人在这儿!”

  我客气的仍是只拿了一朵,给它放在曾先生的名字旁。我又陪着曾先生坐了一下,心中默默的对他说:“曾先生,我们虽然不认识,可是同样是一个故乡来的人,请安息吧。这朵花是送给你的,异乡寂寞,就算我代表你的亲人吧!”“如果来看露斯,必定顺便来看望你,做一个朋友吧!”

  以后我又去过几次墓园,在曾先生安睡的地方,轻轻放下一朵花,陪伴他一会儿,才推着尼哥拉斯回去。

  达尼埃回来了——尼哥拉斯在瑞士居住的男孩子。而卡蒂也加入了,她是尼哥拉斯再婚的妻子。

  我们四个人去墓地便更热闹了些。

  大家一面换花一边讲话,加里的坟当然也不会忘记。一摊一摊的花在那儿分,达尼埃自自然然的将曾先生的那份给了我。

  那一阵曾先生一定快乐,因为总是有人纪念他。

  后来我做了两度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曾先生的确是来谢我,可是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来谢我,我欢喜了一大场。

  以后我离开了自己的房子,搬到另外一个岛上去居住,因为荷西在那边做工程。

  曾先生的坟便没有再去探望的机会了。

  当我写出这一段小小的故事来时,十分渴望曾君雄在台湾的亲属看到。他们必然因为路途遥远,不能替他扫墓而心有所失。

  不久我又要回到曾先生埋骨的岛上居住,听说曾先生是高雄人,如果他的亲属有什么东西,想放在他的坟上给他,我是十分愿意代着去完成这份愿望的。

  对于自己的同胞因为居住的地方那么偏远,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回想起来只有这一件小小的事情记录下来,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后记

  上面这篇小文章是朋友,作家小民托付我要写的,为了赶稿,很快的交卷了。

  这件事情,写完也忘记了,因为文短。

  过了很久很久,快一年多了,我有事去《联合报》,在副刊室内碰到编辑曼伦,她说有人托她找一篇三毛去年在报上发表的短文。

  曼伦翻遍了资料,找不到刊过这篇文章的事实。其实,它当时发表在《中华日报》上,并不在《联合报》。“有人打电话来报社,说三毛写过一个在西班牙姓曾的中国人的事情,名字是他失踪了多年的兄弟,听说在西班牙失踪的,你有没有这个记忆?”曼伦问我。

  我很快的将在西班牙认识的中国人都想了一遍,里面的确没有一个姓曾的。

  我告诉曼伦,大概弄错了,没有姓曾的朋友,也没听说有什么在西班牙失踪的中国人。

  没有想起这篇文章,他们在找的是一个失踪的兄弟,我完全没有联想。

  过了不久,收到一封寄去报社转来的信,拆开来一看,里面赫然写着曾君雄的名字,当我看见这个全名出现了时,尖叫了起来:“他家属找的原来是这个人——他早死了呀!一九七二年还是七一年就死了呀!”

  那封家属的信,是一九八○年的五月收到的。

  高雄来的信,曾先生的兄长和弟弟,要答谢我,要我去高雄讲演时见见面,要请我吃饭,因为我上了他们兄弟在海外的孤坟。

  面对这样的一封信,我的心绪非常伤感,是不是我上面的文章,给他家人报了这个死亡的消息?是事实,可是他们心碎了。

  见了面,我能说什么?那顿饭,曾家人诚心要讲的,又如何吃得下去

  结果,我没有再跟他们连络。

  去年夏天,一九八二年,我又回到迦纳利群岛去。一个酷热的中午,我开车去了圣拉撒路公墓,在曾君雄先生的坟上,再放了一朵花,替他的大理石墓碑擦了一下。

  今年,一九八三年的夏天,我又要重返那个岛屿,请曾君雄先生在高雄的家属一定放心,我去了,必然会代替曾家,去看望他。

  人死不能复生,曾先生的家人,我们只有期望来世和亲人的重聚。那个墓,如果您们想以中国民间的习俗,叫我烧些纸钱,我可以由台湾带去,好使活着的人心安。

  因为读者来信太多,曾家高雄的地址已找不到了,请看见这篇后记的南部朋友代为留意,如果有认识曾家的人,请写信到皇冠出版社来与我连络。谢谢!

  上坟的事,不必再挂心了,我一定会去的。

杨绛先生经典散文

  窗帘

  人不怕挤。尽管摩肩接踵,大家也挤不到一处。像壳里的仁,各自各。像太阳光里飞舞的轻尘,各自各。凭你多热闹的地方,窗对着窗。各自人家,彼此不相干。只要挂上一个窗帘,只要拉过那薄薄一层,便把别人家隔离在千万里以外了。隔离,不是断绝。窗帘并不堵没窗户,只在彼此间增加些距离——欺哄人招引人的距离。窗帘并不盖没窗户,只隐约遮掩——多么引诱挑逗的遮掩!所以,赤裸裸的窗口不引人注意,而一角掀动的窗帘,惹人窥探猜测,生出无限兴趣。

  赤裸裸,可以表示天真朴素。不过,如把天真朴素做了窗帘的质料,做了窗帘的颜色,一个洁白素净的帘子,堆叠着透明的软纱,在风里飘曳,这种朴素,只怕比五颜六色更富有魅力,认真要赤裸裸不加遮饰,除非有希腊神像那样完美的身体,有天使般纯洁的灵魂。培根(Bacon)说过:“赤裸裸是不体面的;不论是赤露的身体,或赤露的心。”人从乐园里驱逐出来的时候,已经体味到这句话了。所以赤裸裸的真实总需要些掩饰。白昼的阳光,无情地照彻了人间万物,不能留下些幽暗让人迷惑,让人梦想,让人希望。如果没有轻云薄雾把日光筛漏出五色霞彩来,天空该多么单调枯燥!

  隐约模糊中,才容许你做梦和想象。距离增添了神秘。看不见边际,变为没边没际的遥远与辽阔。云雾中的山水,暗夜的星辰,希望中的未来,高超的理想,仰慕的名人,心许的“相知”,——隔着窗帘,惝怳迷离,可以产生无限美妙的想象。如果你嫌恶窗帘的间隔,冒冒失失闯进门、闯到窗帘后面去看个究竟,赤裸裸的真实只怕并不经看。

  像丁尼生(Tenny son)诗里的“夏洛特女郎”(The Lady of Shalott),看厌了镜中反映的世界,三步跑到窗前,望一望真实世界。她的镜子立即破裂成两半,她毁灭了以前快乐而无知的自己。

  人家挂着窗帘呢,别去窥望。宁可自己也挂上一个,华丽的也好,朴素的也好。如果你不屑挂,或懒得挂,不妨就敞着个赤裸裸的窗口。不过,你总得尊重别人家的窗帘。

  阴

  一棵浓密的树,站在太阳里,像一个深沉的人:面上耀着光,像一脸的高兴,风一吹,叶子一浮动,真像个轻快的笑脸;可是叶子下面,一层暗一层,绿沉沉地郁成了宁静,像在沉思,带些忧郁,带些恬适。松柏的阴最深最密,不过没有梧桐树胡桃树的阴广大。疏疏的杨柳,筛下个疏疏的影子,阴很浅。几茎小草,映着太阳,草上的光和漏下地的光闪耀着,地下是错杂的影子,光和影之间那一点绿意,是似有若无的阴。

  一根木头,一块石头,在太阳里也撇下个影子。影子和石头木头之间,也有一片阴,可是大小,只见影子,觉不到有阴。墙阴大些,屋阴深些,不像树阴清幽灵活,却也有它的沉静,像一口废井、一潭死水般的静。

  山的阴又不同。阳光照向树木石头和起伏的地面,现出浓浓淡淡多少层次的光和影,挟带着阴,随着阳光转动变换形态。山的阴是散漫而繁复的。

  烟也有影子,可是太稀薄,没有阴。大晴天,几团浮云会投下几块黑影,但不及有阴,云又过去了。整片的浓云,蒙住了太阳,够点染一大半天的阴,够笼罩整片的地,整片的海,造成漫漫无际的晦霆。不过浓阴不会持久;持久的是漠漠轻阴。好像谁往空撒了一匹轻纱,荡肠在风里,撩拨不开,又捉摸不住,恰似初识愁滋昧的少年心情。愁在哪里?并不能找出个影儿。

  夜,掩没了太阳而造成个大黑影。不见阳光,也就没有阴。黑影渗透了光,化成朦朦胧胧的黎明和黄昏。这是大地的阴,诱发遐想幻想的阴。大白天,每件东西这着阳光就有个影子,挨着影子都悄悄地怀着一团阴。在日夜交接的微光里,一切阴都笼罩在大地的阴里,蒙上一重神秘。渐渐黑夜来临,树阴、草阴、墙阴、屋阴、山的阴、云的阴,都无从分辨了,夜吞没地所有的阴。

  一九三六年

  流浪儿

  我往往“魂不守舍”,嫌舍间昏暗逼仄,常悄悄溜出舍外游玩。

  有时候,我凝敛成一颗石子,潜伏涧底。时光水一般在我身上淌泻而过,我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静止的自己,仿佛在时空之外、无涯无际的大自然里,仅由水面阳光闪烁,或明或暗地照见一个依附于无穷的我。

  有时候,我放逸得像倾泻的流泉。数不清的时日是我冲洗下的石子。水沫蹴踏飞溅过颗颗石子,轻轻快快、滑滑溜溜地流。河岸束不住,淤泥拉不住,变云变雾,海阔天空,随着大气飘浮。

  有时候,我来个“书遁”,一纳头钻入浩瀚无际的书籍世界,好比孙猴儿驾起跟头云,转瞬间到了十万八千里外。我远远地抛开了家,竟忘了自己何在。

  但我毕竟是凡胎俗骨,离不开时空,离不开自己。我只能像个流浪儿,倦游归来,还得回家吃饭睡觉。

  我钻入闭塞的舍间。经常没人打扫收拾,墙角已经结上蛛网,满地已蒙上尘埃,窗户在风里拍打,桌上床上什物凌乱。我觉得自己像一团湿泥,封住在此时此地,只有摔不开的自我,过不去的时日。这个逼仄凌乱的家,简直住不得。

  我推门眺望,只见四邻家家户户都忙着把自己的屋字粉刷、油漆、装潢、扩建呢。一处处门面辉煌,里面回廊复室,一进又一进,引人入胜。我惊奇地远望着,有时也逼近窥看,有时竟挨进门去。大概因为自己只是个“棚户”,不免有“酸葡萄”感。一个人不论多么高大,也不过八尺九尺之躯。各自的房舍,料想也大小相应。即使凭弹性能膨胀扩大,出掉了气、原形还是相等。屋里曲折愈多,愈加狭隘;门面愈广,内室就愈浅。况且,屋宇虽然都建筑在结结实实的土地上,不是在水上,不是在流沙上,可是结实的土地也在流动,因为地球在不停地转啊!上午还在太阳的这一边,下午就流到那一边,然后就流入永恒的长夜了。

  好在我也没有“八面光”的屋宇值得留恋。只不过一间破陋的斗室,经不起时光摧残,早晚会门窗倾欹,不蔽风雨。我等着它白天晒进阳光,夜晚透漏星月的光辉,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也懒得修葺,回舍吃个半饱,打个盹儿,又悄悄溜到外面去。

描写老艺人的散文

  乡村的老艺人

  每次听到二胡幽婉的声音,记忆总会现出一道缝隙,犹如昏暗的天宇忽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一束明亮的手电般的光芒,照见了世界的一角,人和事就此呈现。

  九岁?还是十岁的一天?感觉有点模糊了,父亲从学校带回了一把二胡,木质的琴杆,蛇皮的琴腹,马尾的弓弦,一见就莫名地喜欢上了它,上上下下摸索着,试探着拉动琴弦,听着那凄美绝伦的音,心中的欢跃和惊喜简直难以言表。于是随着二胡的出现,一位老人也随之现身于我的童年之中。

  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位老人,在我幼小的心灵中,他几乎就是一神秘传奇的化身。

  记忆中童年的村落,似乎总沐浴在黄昏夕阳下,红彤彤的晚霞晕染了山那端的天空,炊烟已悠悠然升腾在农舍的上空,几个孩童嬉闹着着奔跑在霞色里。河边的田垄里,农人吆喝着想溜神卷口田埂新草的老牛,边大声唤着小儿收拾东西。高高窄窄的河堤上,赤脚走过三两归家的邻人,肩头扛着犁头,荷着一身的夕阳,走向炊烟。

  此时,老人便施施然出现在村道,高大魁伟的身躯,着一身洗得泛白的干净青衫,手中的拐杖有节奏地点触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一路悠悠地走来,偶尔和村人招呼着——

  “花子公,去哪嬉呢?”

  “哦,去庄里坐坐。”

  “还是你老快活啊!”

  ……

  老人是村里的五保户,因了眼睛的缘故,村人也很照顾他,本族人承包了他的田地,于是老人除了和老伴整点吃的,便可整日逍遥过日。记得老人常去的几户人家都是见多识广,会说能侃的能人,而当过兵的二叔就是其中之一。夜深了,常见二叔家的灯还亮着,三五人轮流着抽着烟筒子,发出“咝咝”的声音,“叭叭”地敲着烟渣子,天南海北地闲聊。小时的我也总奇怪着他们怎么有那么说不完的话,尤其老人的脸上更是神采飞扬。从他们的话中,小小年纪的我知道了老人的经历很不一般,从小就禀赋过人,谈吐不俗,吹拉弹奏,无所不能,尤其拉的一首好二胡。凭着手中的二胡,年轻时随一般人马走南闯北,叱咤江湖,风光得很。只是一直奇怪着他的眼睛怎会如此呢

  在他们神聊的画面中,有一人的脸色始终是不耐的,那便是二婶。二叔是个体贴又惧内的人,对二婶的话从来都是绝对服从。记忆中一直有一个清晰的镜头——

  当又一个劳作后的黄昏,老人的拐杖敲响在二叔的门前时,二叔刚想如往常一般招呼,却被二婶一个眼神制止,然后二婶的声音响起:

  “花子公来啦,小康他爹不在呢,今天队里开会。”“哦,那我等他下。”老人说着,兀自熟门熟路地走到桌边坐下。

  在二婶和二叔眼神的交流中,时间就此静默,只听得老人“嘶嘶”抽烟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二叔悄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向门边移动。老人按烟锅的手一下停住,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于是二叔也赶紧停止移动。少顷,老人又开始从烟袋子掏烟,二叔便继续动作。老人于是又一次停顿,身体端坐着,聆听!二叔似乎难以承受如此高负荷的静默,便再也顾不及,踩着夸张的猫步,终于出了几乎让他窒息的家门。让旁边的我看得目瞪口呆。

  从那次后,老人便再没登过二叔家门,倒惹得二叔事后常念叨。在雨天,村子一头的孤老爷子家总会传来伊伊呀呀的二胡声,于是村人便都知道是两老人在那切磋琴技了。每每听到雨中飘来的悠悠的琴声,我的小小的脑瓜子里总浮现出许多浓妆重彩的画面,年轻时的老人在舞台上沉醉地拉着二胡,一干艺人则在琴声里抛着水袖,无声地唱着。想着,便无限地羡慕老人有那么丰富精彩的人生经历了。

  父亲见我对二胡那么有兴趣,便在一个午间,带着我上老人家拜师去,老人很欣然地应允了。于是,几乎是每天的黄昏,老人的拐杖总准时拄响在我家小院。想到和他有如此经常性地近距离接触,我的心真有点兴奋难耐,每次都学得特别认真。从此,二胡声便天天在黄昏后的空气中飘悠着,也自是引来了不少邻人,奇怪着一个小女孩竟然操拉这一根杆子两根弦的家伙,还拉得像模像样。听着邻人的赞叹,我的小小的心自是充盈着空前的喜悦和自得。

  在拉琴间隙,老人总喜欢拉扯些年轻时的辉煌事迹。透过老人饱满的前额,高直的鼻梁,干净的肤色,我总感觉似乎造化弄人,老人生来就该不是个凡俗之人啊!而他年轻时的那份血性刚直,也让我隐隐感觉到他的悲剧所在。但直到今日,我也还是不知老人何以伤残至此。听得多了,从老人日日重弹的话中,我发现老人真是老了,他的心虽孤傲落寞,却无奈,同时似乎又隐着一分通达。就这样,向老人学了三四年琴,拉会了不少戏剧选段。

  本以为也就是学着玩罢了,却不想就是凭这三脚猫的二胡,通过面试,而被当时一所炙手可热的杭州院校录取。想来这二胡也真是我生命中颇有缘分的事物了。

  去杭州读书后,便也参加了学校的民乐队,那曾自以为傲的二胡却被老师斥为乱拉,毫无指法规范可言,要我必须全忘了重新学过。现在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老人的双目失明,又怎能指点你指法呢;更何况他的琴艺也是靠自己摸索得来的,又怎么苛求他规范呢?但当时的自己却忽地对老人有了不满和怨气,想起三四年间的时间居然就是乱拉,心下很是恨恨的。于是暑假回家后,便不那么勤动二胡了。老人来了,也是淡淡地聊天,却不愿提二胡。倒是父亲总热心地取下二胡,让我和老人合奏几个曲子。再后来,毕业后就留在了杭州工作,随着身边人事的繁复,渐渐地,老人就在记忆里淡去了。只是每次回乡,偶尔会听到他的一些事情,和粗鄙村人的冲突,和村干部的据理力争,等等。人家几乎都是说侠事一般津津乐道着老人的逸闻。每听到这些,眼前总浮现出老人挺直的鼻梁,魁梧的身躯,如一棵松树般。听说后来,在家乡当老师的堂哥也向老人学起了二胡,再后来是堂弟,听说后来考上浙大的堂弟就凭着手中的二胡引得无数MM竞折腰。

  最后一次听到老人的消息,是工作后数年的事了。那次回乡,母亲告诉我,老人过世了,是自杀的。记得当时心中一震,坐在灶前,忘了往炉灶里添柴火,兀自听着母亲絮絮地说着,神思飘悠处,脑海里一点点浮现出老人的凄清晚景——老伴先离他而去,于是老人再不能像以前般逍遥快活了,为了解决吃饭,常常整得十指乌黑,有时带着满脸的柴灰就出门了,常引来村人的一片唏嘘。一次病倒后,老人便安详地吞吃了早已备下的安**,离开了这个人世。

  我如此听着,想着,眼睛不觉间润湿了……从此的夕阳村道上,便不复有那么悠然从容的身影了;雨后的空气中,也不复有那么悠扬凄婉的琴声了……

  时间已过去很多年了,每当看到道旁有人操着二胡行乞时,便总会在心头浮起老人的形象。想来老人在那个世界一定每日与二胡为伴,逍遥自在吧!

优美的散文名人

  鱼在波涛下微笑——毕淑敏

  心在水中。水是什么呢?水就是关系。关系是什么呢?关系就是我们和万物之间密不可分的羁绊。它们如丝如缕百转千回,环绕着我们,滋润着我们,营养着我们,推动着我们。同时也制约着我们,捆绑着我们,束缚着我们,缠扰着我们。水太少了,心灵就会成为酷日下的撒哈拉。水太多了,堤坝溃塌,如同2005夏的新奥尔良,心也会淹得两眼翻白。

  人生所有的问题,都是关系的问题。在所有的关系之中,你和你自己的关系最为重要。它是关系的总脐带。如果你处理不好和自我的关系,你的一生就不得安宁和幸福。你可以成功,但没有快乐。你可以有家庭,但缺乏温暖。你可以有孩子,但他难以交流。你可以姹紫嫣红宾朋满座,但却不曾有高山流水患难之交。

  你会大声地埋怨这个世界,殊不知症结就在你自己身上。

  你爱自己吗?如果你不爱自己,你怎么有能力去爱他人?爱自己是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事情。它不需要任何成本,却需要一颗无畏的灵魂。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完满的,爱一个不完满的自己是勇敢者的行为。

  处理好了和自己的关系,你才有精力和智慧去研究你的人际关系,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如果你被自己搞得焦头烂额,就像一个五内俱空的病人,哪里还有多余的热血去濡养他人!

  在水中自由地遨游,闲暇的时候挣脱一切羁绊,到岸上享受晨风拂面,然后,一个华丽的俯冲,重新潜入关系之水,做一条鱼在波涛下微笑。

  江南——张爱玲

  小杜的江南

  苏小小的江南

  遂想起多莲的湖,多菱的湖

  多螃蟹的湖,多湖的江南

  吴王和越王的小战场

  (那场战争是够美的)

  逃了西施

  失踪了范蠡

  失踪在酒旗招展的

  (从松山飞三个小时就到的)

  乾隆皇帝的江南

  春天,遂想起遍地垂柳

  的江南,想起

  太湖滨一渔港,想起

  那么多的表妹,走在柳堤

  (我只能娶其中的一朵!)

  走过柳堤,那许多的表妹

  就那么任伊老了

  任伊老了,在江南

  (喷射云三小时的江南)

  即使见面,她们也不会陪我

  陪我去采莲,陪我去采菱

  即使见面,见面在江南

  在杏花春雨的江南

  在江南的杏花村

  (借问酒家何处)

  何处有我的母亲

  复活节,不复活的是我的母亲

  一个江南小女孩变成的母亲

  清明节,母亲在喊我,在圆通寺

  喊我,在海峡这边

  喊我,在海峡那边

  喊,在江南,在江南

  多寺的江南

  多亭的江南

  多风筝的江南啊

  钟声里的江南

  (站在基隆港,想

  想回也回不去的)

  三毛:回乡小笺

  回到台北已经二十多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我收到无数过去与我通信的读者、我教过的学生、以及许许多多新朋友的来信与电话,我也在台北街头看见自己的新书挤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书刊里向我扮着顽皮的鬼脸。

  每当我收到由各方面转来的你们的来信时,我在这一封封诚意的信里,才看出了我自己的形象,才知道三毛有这么多不相识的朋友在鼓励着她。

  我多么希望每一封信都细细的回答你们,因为我知道,每一个写信给我的人,在提笔时,也费了番心思和时间来表示对我的关怀。

  我怎么能够看见你们诚意的来信,知道你们一定在等着我的回音,而那一封封的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声。

  请无数写信给我的朋友了解我,三毛不是一个没有感情也没有礼貌的人。

  离开家国那么久了,台北的亲情友情,整整的占据了我,我尽力愿意把我自己的时间,分给每一个关怀我的朋友,可惜的是,我一天也只能捉住二十四小时。

  生活突然的忙碌热闹,使我精神上兴奋而紧张,体力上透支再透支,而内心的宁静却已因为这些感人的真情流露起了很大的波澜。

  虽然我努力在告诉自己,我要完完全全享受我在祖国的假期,游山玩水,与父母亲闲话家常。事实上,我每日的生活,已成了时间的奴隶,我日日夜夜的追赶着它,而仿佛永远不能在这件事上得到释放。

  过去长久的沙漠生活,已使我成了一个极度享受孤独的悠闲乡下人,而今赶场似的吃饭和约会,对我来说,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昏头转向,意乱情迷。

  每日对着山珍海味,食不下咽,一个吃惯了白薯饼的三毛,对着亲友感情的无数大菜,感动之余,恨不能拿一个大盒子装回北非去,也好在下半年不再开伙。我多么遗憾这些美味的东西要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全部吃下去啊!

  在这种走马灯的日子里,我一方面极感动朋友对我的爱护;另一方面,我却不能一一答应来信及电话中要求与我单独见面的朋友的盛意。

  我恨不能将我的时间,分成每一个如稿纸似的小格子,像写稿一样,在每一格里填上一个朋友的名字、时间、和见面的地点。在我,写两三千字是易,而要分别见到那么多朋友,却是力不从心的憾事啊!

  我真愿意爱护我的朋友,了解我现在的情况,请不要认为我们不能见面就是一件可惜的事,因为文学的本身,对每一个读者,在看的时候,已经成了每一个人再创造出来的东西,实体的三毛,不过是一个如她一再强调的小人物,看了她你们不但要失望,连她自己看了她的故事,再去照顾镜子,一样也感到不真实。

  因此我很愿意对我的朋友们说,我的文章刊出来时,我们就是在默默的交谈了。

  在台北亲友聚会里,常常会遇到许多我过去不认识的人,他们对我刚出的书——《撒哈拉的故事》里的每一篇,每一个细节,每一件小事,甚而每一句话,都好似背通过了似的熟悉。

  这种情形,令一个远方归来的游子惊讶、木讷,再而更觉得惭愧而不知所措。

  我所能说的,也许只是一句普通的谢谢,但是这份关怀,却成了我日后努力写作下去的力量。

  我一向没有耐性,尤其讨厌把自己钉在书桌前爬格子,但是当我回国的第一天,我听到居然有许多学校的同学,整班整班的在预约我的新书时,我的心一样受到了感动。许多人对我谈起《撒哈拉的故事》,更令我惊讶的是,我过去只期待着大人看我的书,没想到,竟也有小学生,托了我的侄儿和外甥们,要请他们带着,来拜望这个沙漠里的姑姑。

  我多么为这一个发现而骄傲欢喜,我真愿意我也做一个小朋友的三毛,因为《圣经》上一再的说——“你们要像小孩子,才能进天国,因为天堂是他们的。”

  亲爱的小读者,我是多么的看重你们,但愿三毛的书,能够在沉重的课业之外,带给你们片刻轻松的时光。

  如果朋友们还没有厌倦了这个如我一样的小人物三毛,我愿意不断的做一个说故事的人。我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因为我没有学问,但是,我愿意在将来的日子里,仍做不断的努力,以我的手,写我的口,以我的口,表达我的心声。

  也许有时候我会沉寂一阵,不再出稿,请不要以为我是懒散了,更不要以为三毛已经鸿飞无痕,不计东西。如果我突然停顿了,那只表示我在培养自己、沉淀自己;在告诉自己:写,是重要,而有时搁笔不写,却是更重要。

  目前我仍有写作的兴趣和材料,我因此仍要继续我过去已经开始了的长跑,但愿在不久的将来,当三毛一本一本的新书出版时,使爱护我的读者看见我默默的努力。

  我的书在短短的一个半月之内,已经出了第四版了,我要感谢读者对我的支持和鼓励。在我,写作的本身,并不是为了第三者,更不是为了成名。但是,因为读者热烈的反应,使我一个平凡而简单的家庭主妇,认知了今后要再努力去奔跑的路,这是我一生里要感谢你们的啊!

  下个月,我为了对家庭及对丈夫的责任,不得不再度告别我的家,我的国,回到千山万水外的北非去。我是多么的不舍,也多么的不安,不能给每一个爱护我的朋友充足的时间,来聚一聚,谈一谈。

  我的朋友,我们原来并不相识,而今也不会相逢,但是人生相识何必相逢,而相逢又何必相识。

  在台北,我不觉得离你们近,在非洲我也不觉得离你们远,只要彼此相知欣赏,天涯真是如比邻啊!

  我再谢谢你们的关爱,请不要忘记,三毛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有一颗宽阔的心,在她的心里,安得下世界上每一个她所爱的人。

  给我生命,养我长大,不变的爱护着我的双亲,他们给了我一个永远欢迎我的家,在这个避风港里,我完全的释放自己,尽情的享受我在外得不着的温暖和情爱。

  感谢上帝,给了我永恒的信仰,她迎我平安的归来,又要带着我一路飞到北非我丈夫的身边去。我何其有幸,在亲情、友情和爱情上,一样都不缺乏。

  我虽然常握着我生命小船的舵,但是在黑暗里,替我挂上了那颗在静静闪烁的指路星,却是我的神。他叫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在我心的深处,没有惧怕,没有悲哀,有的只是一丝别离的怅然。

  因为上帝恒久不变的大爱,我就能学习着去爱每一个人,每一个世上的一草一木一沙。

  谢谢你们,没有见过面的朋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祝

  平安喜乐

描写人的名家散文

  散文是指不讲究韵律的散体文章,一种散文是与诗歌、小说、戏剧并称的一种文学体裁。

  史铁生散文《秋天的怀念》

  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母亲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听着我的动静。当一切恢复沉寂,她又悄悄地进来,眼边红红的,看着我。“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总是这么说。

  母亲喜欢花,可自从我的腿瘫痪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这两条可恨的腿,喊着:“我活着有什么劲!”母亲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忍住哭声说:“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儿活,好好儿活……”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经到了那步田地。后来妹妹告诉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来覆去地睡不了觉。

  那天我又独自坐在屋里,看着窗外的树叶刷刷啦啦地飘落。母亲进来了,挡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脸上现出央求般的神色。“什么时候?”“你要是愿意,就明天?”她说。我的回答已经让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说。她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那就赶紧准备准备。”“唉呀,烦不烦?几步路,有什么好准备的!”她也笑了,坐在我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完菊花,咱们就去‘仿膳’,你小时候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还记得那回我带你去北海吗?你偏说那杨树花是毛毛虫,跑着,一脚踩扁一个……”她忽然不说了。对于“跑”和“踩”一类的字眼儿,她比我还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她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邻居们把她抬上车时,她还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我没想到她已经病成那样。看着三轮车远去,也绝没有想到那竟是永远的诀别。

  邻居的小伙子背着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正艰难地呼吸着,像她那一生艰难的生活。别人告诉我,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个还未成年的女儿……”又是秋天,妹妹推我去北海看了菊花。黄色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我懂得母亲没有说完的话。妹妹也懂。我俩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母亲的回忆》——米斯特拉尔

  母亲,在你的腹腔深处,我的眼晴、嘴和双手无声无息地生长。你用自己那丰富的血液滋润我,像溪流浇灌风信子那藏在地下的根。我的感观都是你的,并且凭借着这种从你们肌体上借来的东西在世界上流浪。大地所有的光辉——照射在我身上和交织在我心中的——都会把你赞颂。

  母亲,在你的双膝上,我就像浓密枝头上的一颗果实,业已长大。你的双膝依然保留着我的体态,另一个儿子的到来,也没有让你将它抹去。你多么习惯摇晃我呀!当我在那数不清的道路上奔走时,你留在那儿,留在家的门廊里,似乎为感觉不到我的重量而忧伤。在《首席乐师》流传的近百首歌曲中,没有一种旋律会比你的摇椅的旋律更柔和的呀!母亲,我心中那些愉快的事情总是与你的手臂和双膝联在一起。

  而你一边摆晃着一边唱歇,那些歌词不过是一些俏皮话,一种为了表示你的溺爱的语言。

  在这些歌谣里,你为我唱到大地上的那些事物的名称:山,果实,村庄,田野上的动物。仿佛是为了让你的女儿在世界上定居,仿佛是向我列数家庭里的那些东西,多么奇特的家庭呀!在这个家庭里,人们已经接纳了我。

  就这样,我渐渐熟悉了你那既严峻又温柔的世界:那些(造物主的)创造物的意味深长的名字,没有一个不是从你那里学来的。在你把那些美丽的名字教给我之后,老师们只有使用的份儿了。

  母亲,你渐渐走近我,可以去采摘那些善意的东西而不至于伤害我:菜园里的一株薄荷,一块彩色的石子,而我就是在这些东西身上感受了(造物主的)那些创造物的情谊。你有时给我做、有时给我买一些玩具:一个眼晴像我的一样大的洋娃娃,一个很容易拆掉的小房子……不过那些没有生命的玩具,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不会忘记,对于我来说,最完美的东西是你的身体。

  我戏弄你的头发,就像是戏弄光滑的水丝;抚弄你那圆圆的下巴、你的手指,我把你的手指辫起又拆开。对于你的女儿来说,你俯下的面孔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风景。我好奇地注视你那频频眨动的眼睛和你那绿色瞳孔里闪烁着的变幻的目光。母亲,在你不高兴的时候,经常出现在你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怪!

  的确,我的整个世界就是你的脸庞、你的双颊,宛似蜜颜色的山岗,痛苦在你嘴角刻下的纹路,就像两道温柔的小山谷。注视着你的头,我便记住了那许多形态:在你的睫毛上,看到小草在颤抖,在你的脖子上,看到植物的根茎,当你向我弯下脖子时,便会皱出一道充满柔情的糟痕。

  而当我学会牵着你的手走路时,紧贴着你,就像是你裙子上的一条摆动的裙皱,我们一起去熟悉的谷地。

  父亲总是非常希望带我们去走路或爬山。

  我们更是你的儿女,我们继续厮缠着你,就像苦巴杏仁被密实的杏核包裹着一样。我们最喜欢的天空,不是闪烁着亮晶晶寒星的天空,而是另一个闪烁着你的眼睛的天空。它搁得那么近,近得可以亲吻它的泪珠。

  父亲陷入了生命那冒险的狂热,我们对他白天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我们只看见,傍晚,他回来了,经常在桌子上放下一堆水果。看见他交给你放在家里的衣柜里的那些麻布和法兰绒,你用这些为我们做衣服。然而,剥开果皮喂到孩子的嘴里并在那炎热的中午榨出果汁的,都是你呀,母亲。画出一个个小图案,再根据这些图案把麻布和法兰绒裁开,做成孩子那怕冷的身体穿上正合身的。松软的衣服的,也是你呀,温情的母亲,最亲爱的母亲。

  孩子已学会了走路,同样也会说那像彩色玻璃球一样的多种多样的话了。在交谈中间,你对他们加上的那一句轻轻的祈祷,从此便永远留在了他们的身边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天。这句祈祷像宽叶香蒲一样质朴。当人们在这个世界上需要温柔而透明的生活的时候,我们就用如此简单的祈祷乞求,乞求每天的面包,说人们都是我们的兄弟,也赞美上帝那顽强的意志。

  你以这种方式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充满形态和色彩的油画般的大地,同样也让我们认识了隐匿起来的上帝。

  母亲,我是一个忧郁的女孩,又是一个孤僻的女孩,就像是那些白天藏起来的蟋蟀,又像是酷爱阳光的绿蜥蜴。你为你的女儿不能像别的女孩一样玩耍而难受,当你在家里的葡葡架下找到我,看到我正在与弯曲的葡葡藤和一棵像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一样挺拔而清秀的苦巴杏树交谈时,你常常说我发烧了。

  此时此刻,倘使你在我的身边,就会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像那时一样对我说:”孩子,你发烧了。”

  母亲,在你之后的所有的人,在教你教给他们的东西时,他们都要用许多话才能说明你用极少的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他们让我听得厌倦,也让我对听“讲故事”索然无味。你在我身上进行的教育,像亲昵的蜡烛的光辉一样。你不用强迫的态度去讲,也不是那样匆忙,而是对自己的女儿倾诉。你从不要求自己的女儿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坐在硬板凳上。我一边听你说话一边玩你的薄纱衫或者衣袖上的珠贝壳扣。母亲,这是我所熟悉的惟一的令人愉快的学习方式。

  后来,我成了一个大姑娘,再后来,我成了一个女人。我独自行走,不再倚傍你的身体,并且知道,这种所谓的自由并不美。我的身影投射在原野上,身边没有你那小巧的身影,该是多么难看而忧伤。我说话也同样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还是渴望着,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有你的帮助,让我说出的话,成为我们两个人的一个花环。

  此刻,我闭着眼睛对你诉说,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也无须知道自己是在如此遥远的地方,我闭紧双眼,以便看不到,横亘在你我中间的那片辽阔的海洋。我和你交谈,就像是摸到了你的衣衫;我微微张开双手,我觉得你的手被我握住了。

  这一点,我已对你说过:我带着你身体的赐予,用你给的双唇说话,用你给的双眼去注视神奇的大地。你同样能用我的这双眼看见热带的水果——散发着甜味的菠萝和光闪闪的橙子。你用我的眼睛欣赏这异国的山峦的是色,它们与我们那光秃秃的山峦是多么不同啊!在那座山脚下,你养育了我。你通过我的耳朵听到这些人的谈话,你会理解他们,爱他们,当对家乡的思念像一块伤疤,双眼睁开,除了墨西哥的景色,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你也会同样感到痛苦。

  今天,直至永远,我都会感谢你赐予我的采撷大地之美的能力,像用双唇吸吮一滴露珠,也同样感激你给予我的那种痛苦的财富,这种痛苦在我的心灵深处可以承受,而不至于死去。

  为了相信你在听我说话,我就垂下眼脸,把这儿的早晨从我的身边赶走,想像着。在你那儿,正是黄昏。而为了对你说一些其他不能用这些语言表达的东西,我渐渐地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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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景物的优美段落

介绍自己的外貌描写